楚虞喝完最后一杯水，便出去洗漱过后，上床睡觉。
翌日一大早，他们一行人，就起来了，跟顾景舟汇合后，她和顾景舟都没再提起昨天晚上的事，也没再提起江春楼的事儿，如同往常一样，替张桂芬把东西拿上马车。
张桂芬最后将院门落锁，看着住了那么久的地方，就要这样离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看一眼，她就有些离别愁绪，站在院门前，好久都没挪动。
真到了离别的时候，原来，人真的是会回忆以前的一切。
张桂芬看着关上的院门，眼前总是回想起，自己当初是怎么在楚阔的带领下，踏入这道门，成为这家的媳妇儿，以及和楚阔生儿育女，日常生活里的点点滴滴。
以前的日子，真的很好。
可是，早已经物是人非。
张桂芬不由红了眼圈。
瞧见她那神色不对劲，楚虞便开口道：“时间不早了，上车吧。”
张桂芬怕楚虞看到一眼，抹了一把眼睛，欸了一声，道：“是，该走了。”
说着，她便拉过楚芸芸的手。
“芸芸乖，我们走吧。”
楚芸芸用力地点点头，被张桂芬抱上马车。
他们起得早，隔壁院的楚大柱一家，还都没起来。
天都没亮，月亮还挂在半空中，隐隐约约，若隐若现。
等到楚虞也跟着上了马车，张桂芬便抱着楚芸芸，说道：“等会儿路过村口的时候，去看看你爹吧，跟你爹说一声，咱们再走。”
楚虞应了一声好，掀起车帘子，就把这事儿跟顾景舟说了。
车里空间不算太大，放了好些包袱，再加上她们母女三个人，便有些坐不下了。
是以，顾景舟今日跟车夫一道，坐在车外前板上。
闻言，他便点点头，“知道了。”
楚虞这才放下帘子，重新坐回去。
待她坐稳，马车很快便摇摇晃晃地行驶起来。
张桂芬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掀开车窗上面的帘子，往外看了看。
半昏暗的光线下，看着原本住的地方，有些不太真切，镜花水月，如同做梦似的。
张桂芬都字啊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是不是真的要离开这地方了。
看得出来张桂芬舍不得这里，楚虞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便没出声。
楚芸芸倒是十分精神的，好奇地看着马车里的一切。
乡下马车少，一般出行普通人更舍不得坐马车，平时多是用两条腿，偶尔能够坐一趟牛车，已经不容易。
楚芸芸便从未做过马车，她还是头一次看到马车，难免新奇，东摸摸西摸摸，精神抖擞的很。
张桂芬不一会儿，就被她将注意力吸引过去。
看到楚芸芸什么都摸一摸看一看，张桂芬都不由得失笑地摇摇头。
她忽然想，换个地方，让楚芸芸可以读书识字也很好。
那样楚芸芸就不用一直困在这乡下，可以见识到更大的场面，就不用像今天这样，看到一个马车，就这样新奇兴奋。
想到府城那更广阔的田地，张桂芬心里便没那么抵触了。
等到了楚阔衣冠冢的地方，楚虞便先抱着楚芸芸下马车，随后再跟张桂芬一道，进去祭拜一下楚阔。
虽说她们一家，剩下的都是女子，但楚阔的衣冠冢，一直保存的很好，张桂芬时不时就会过来打理一下，不像旁边其他人的坟，到处都是杂草。
楚阔的衣冠冢旁，除却之前就有的一棵老松树，其他的杂草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的。
张桂芬带着楚虞和楚芸芸进来，拿着昨晚她自己准备好的香烛和纸钱，在坟前祭拜起来。
楚虞和楚芸芸分别祭拜过后，便站在一旁，听着张桂芬絮絮叨叨地跟楚阔说话。
张桂芬说的，都是些家常话。
什么楚虞现在有本事了，能养活她们娘仨了，让楚阔在那边不用担心他们。
还说，她们要搬去府城了，那地方很好，姑娘都能读女学，能够识文断字，回头她会在府城重新做一个衣冠冢，到时候也会时常回来看他，让他在那边好好的。
说到最后，临走了，张桂芬站起身来，看着墓碑，又说了一句。
“玉儿她爹，你要是在天有灵，回头记得给我托个梦，我好长时间都没见着你了……”
楚虞听得都有些不是滋味儿。
楚阔一死，张桂芬一个人，带着两个女儿，这些年真的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楚虞思及此，拍了拍楚芸芸的肩膀。
楚芸芸是个小机灵鬼儿，立即跑上去，一把抓住张桂芬的手，“娘，我们走吧。”
张桂芬抽回神来，摸了摸楚芸芸的脑袋，便一手拉着楚芸芸的手，一手拉过楚虞，母女三人一道从楚阔坟前离开。
因是去祭拜楚阔，顾景舟就没跟着。
毕竟他现在跟楚虞‘无名无分’的，张桂芬一家人去祭拜，没叫上他，他不好硬跟着。
再者马车上东西也多，他便留在原地等着。
等到楚虞她们一家回来，他们才继续上路，往府城去。
一大早赶路，马车一刻不停，他们在当天傍晚，宵禁前，就赶到了府城。
顾景舟直接叫车夫，驾着马车到了原本肇家的宅院，现在楚虞家的宅院大门前。
他们回家的这两日内，楚虞配了一把钥匙，留在徐芳润手里，让她帮忙找人，打扫干净。
楚虞等人从马车上下来之后，便瞧见院门虚掩着。
楚虞走上前，伸手推开，就见里头还有人在忙活，收拾打扫庭院。
听得有人开门，院子里的人，便转过头来。
楚虞就瞧见了岳六。
岳六也看到了楚虞，立即露出笑脸，快步走过来，“楚姑娘，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六叔，这么晚了，你们还在这？”楚虞微微欠了欠身，问道。
岳六躬身，道：“小姐吩咐，让我们尽快把这宅子打扫出来，之前有好些地方都损坏了，我便找人来修整，耽误了一些时间，不过马上就快好了，不耽误楚姑娘住进来。”
楚虞道，“卧房里的家具还没换，今儿我们就不住进来，我只是带着娘和妹妹过来，想把东西先放下来，今儿就先住客栈，明儿置办了家具再正式搬进来。”
岳六闻言，朝楚芸芸和张桂芬看过去，客气地道：“那想必，这两位便是夫人和二小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