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说了一会儿话,朱慕盈就拉着黎千瓷去找叶嘉信要签名。
一整个过程,顾至都紧随着黎千瓷,努力找着话题,可,黎千瓷却几乎没怎么搭理他。
太过明显的抵触,顾至自然是可以感觉到的,从刚开始的疑惑不解,到最后的尴尬难受,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尽管聊天时她偶尔也有回应,可都是只言片语的回复和礼貌疏远的笑容,就连眼神都在尽量避免与他接触。
顾至心中揣着明白,但细究下去又是糊涂的。
黎千瓷并不觉得自己的冷落有问题,对她来说,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她不会为了别人的开心,委屈自己。
更何况,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呢!
没多久,拿到签名的朱慕盈就心满意足地拉着顾至离开了。
两人离开,黎千瓷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正当她转身要上洗手间时,与之擦肩而过的李思思冷哼着讥讽:“姣婆,只要是个男人,就不放过,真是犀利。”
黎千瓷翻了个白眼,还未来得及回怼,李思思就扬长而去了。
自以为让黎千瓷吃了憋屈,李思思十分得意,甚至还哼起了歌儿。
她没想到,黎千瓷是一点儿也不在意,她这时不时的逞口舌之快,能得到她的一个白眼,也算是有效了。
黎千瓷出了片场,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就撞见顾至了。
他是特意来找她的,黎千瓷也心知肚明,但却拧着眉,下意识就想要躲。
只不过,她没来得及,顾至就看见她了,只见他喊着她的名字,小跑着迎过去:“千瓷!”
黎千瓷避无可避,只能再次扬起嘴角,礼貌地笑着,一边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一个不小心没能演好,她的语气里还是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不耐烦。
顾至有些尴尬,可,他这次折回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因此,他不想回避她的冷漠,而是单刀直入,问她:“千瓷,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事?”
黎千瓷先是一愣。
见她愣住,顾至又说:“我觉得,你好像很讨厌我,但我之前问过你,你说没有。”
这句话,其实算不上是示好。
深究的话,反而颇有些质问的意思,可顾至没有察觉丝毫。
对于黎千瓷来说,二十四小时内要应付两个男生的“情感”,真是让她有些心烦了。
案子叹气后,她抿了抿唇,嘴里轻轻地发出“嘶”的声音,心中思虑着如何回答他这个“难题”。
见她仍是沉默,顾至继续:“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事,你一定要告诉我,可以吗?”
“我……我比较笨,不会说话,也不懂得怎么跟女孩子相处。”
“但,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的。”
顾至越说越是急切,耳朵都不由得微微泛红起来。
他始终记着朱慕盈说过的两句话——
“千瓷说了,她不谈恋爱。”
“她说她要以事业为重,势不吃爱情的苦。”
他可以慢慢来,慢慢等到她愿意谈恋爱的时候,但他不能让她讨厌自己。
对上顾至诚挚又着急的眼神,黎千瓷抿抿唇,最终还是决定划清界限,只听她说:“其实,我们算不上朋友。”
她只一句话,就将顾至的心击碎了。
哪怕早做好了心理准备,说服自己接受了那句“我不喜欢你”,可此时此刻,他还是破防了。
“算不上朋友”这句话,显然比“我不喜欢你”杀伤力更大。
顾至一度愣在原地,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看着黎千瓷,眼底有尴尬,有窘迫,也有疑惑,更有不知所措。
而开了头的黎千瓷却是破坛子破摔,见四下无人,又继续道:“大家都只是同事而已,甚至是没在一起工作过的同事。”
“再说了,我也不缺你这个朋友。”
“当然,你也可以不缺我的,台内同事那么多,只要你愿意,多的是愿意同你交朋友的。但不包括我。”
“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一看就不好相处,我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
“做朋友也要讲合不合眼缘的。”
她目无表情地说完这一大串,对顾至的抗拒完全没有一丝半点要遮掩的意思。
甚至完全没有考虑,这一番话对顾至是伤害有多深,只想着够不够狠,能不能狠到让他以后都远离自己。
如此一了百了,便是最好。
说完,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顾至,像是在给他反应时间。
顾至整个人像是宕机了一样,她的每一句话都在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连番深呼吸,才终于把脑子里的聒噪统统驱散,又再勉强自己露出一个标准的礼貌的微笑。
“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我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
尽管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心中也有委屈,但黎千瓷的话说得如此明白,顾至也没有那个脸再纠缠着了。
在他看来,黎千瓷的冷漠便是一种警告——哪怕是做朋友,他也是没资格的。
看着他强颜欢笑的样子,黎千瓷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她也会觉得顾至可怜。
然而,怜悯之意刚起,记忆立刻汹涌澎湃而来,她不由得浑身刺痛起来,哪怕阳光洒在身上,也无法驱散由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寒意。
那一劫,依旧让她犹如惊弓之鸟。
她立刻又狠下心来:“你能理解便是最好。”
顾至点头:“嗯,我明白的,那我先走了。”
他想要逃了。
只不过,转身之后,他还是回头:“再见,千瓷,祝你一切都好。”
黎千瓷深呼吸,在他扭过头去之前,也真诚地祝福道:“顾至,我也祝你一切都好。”
她还不知道,他突然回头的道别,是做了什么样的决定,她只是下意识地回以真心的祝福。
她希望自己好,当然也希望顾至好,起码不要因为她的这些话而偏了轨道。
否则,那便会是她造下的因果了。
接受了祝福的顾至,只微微笑了笑,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他心底很清楚,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