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千瓷回到家门口，就看见蹲在一旁的杨芝芝。
一听见电梯声，她就扭头朝电梯方向看过去，看见黎千瓷走出电梯，就立刻只手撑着墙面，另一只手压着膝盖站了起来。
看得出来，她等了好些时候了，对视时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却有疲态。
黎千瓷有些讶异，张口就问：“芝芝？你怎么突然过来啦？”
杨芝芝依旧笑着，看着她掏钥匙开门，一边说：“有点事找你呢，进屋说吧。”
门“咔哒”一声打开，黎千瓷推门而入后，从鞋柜拿出一双拖鞋给杨芝芝，两人在玄关处换上拖鞋，便一前一后到了客厅。
走在前面的黎千瓷转弯又进了厨房，打开冰箱，高声问：“要喝水还是柠檬茶呢？”
芝芝便跟着往厨房走：“柠檬茶吧，你的广告火了，最近可多人喝呢，我们也买了不少放家里。”
黎千瓷拿着一瓶水喝一盒柠檬茶出来，还没到门口，就将柠檬茶递上：“小火而已，离真正的火差远着呢。”
杨芝芝道：“你就是谦虚。”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到沙发坐下后，各自喝了几口手中的饮料，杨芝芝这才道明来意：“小瓷，你阿妈在找你。”
听到“阿妈”两字，黎千瓷有一刹那的恍惚。
片霎才想起方美惠，她回过神，漫不经心地问：“她找我做什么？”
没有留意到她的恍神，杨芝芝大大咧咧地道：“当然是因为你的广告红了呀。”
关于方美惠，杨芝芝只接触过两三次，印象其实还算不错，看起来就是个唯唯诺诺的贤妻良母。
只是，大大咧咧的话说完，她才想起黎千瓷是个二十四孝女儿。
于是，面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尴尬，她立马又补充道：“虽然吧，这话听着有点……不好听。”
“但你也知道，你阿妈虽然性格软弱，你那个老豆可不一样，他一句话你阿妈敢反驳吗？”
“我估计就是他让那个你阿妈来找你的。”
“女儿拍广告红了，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养你这么多年，这钱不得进贡到他口袋里呀！”
分析完，杨芝芝试探性地看了一眼黎千瓷，意外地发现，她面上难得没有不快。
从前说起她阿妈和那个继父，她都是有些盲目维护的，杨芝芝总觉得她太木鱼了。
想着这家伙终究是长大了，杨芝芝有点欣慰，根本不知道这躯体里的灵魂早就换了宿主了。
只听她又继续道：“其实你阿妈前两天就来找我了，我担心她会跟我过来，就不敢过来找你。”
黎千瓷微笑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芝芝。”
杨芝芝也笑：“没事，咱俩谁跟谁呀。只不过，小瓷，你现在发展好了，更要注意你那个老豆。”
最后一句提醒时，她眉心紧锁。
娱乐圈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五光十色的，也是个光怪陆离的是非之地。
尽管杨芝芝不是圈内人，但八卦绯闻总是听得多，朱长青的存在，多多少少还是会影响黎千瓷的前途的。
她一直没有问过黎千瓷离家出走的原因，但心中早就忍不住与朱长青关联到一起。
她从前就提醒过黎千瓷，朱长青那些不适时宜的亲近与不怀好意的眼神。
那时候，黎千瓷总是笑着说她想多了。
正想着，黎千瓷转过头与之对视，眼神深邃，仿佛有股算计：“我知道了。”
如今的黎千瓷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不似从前那个单纯无知的小女孩，杨芝芝心中既感慨她的快速成长，又有种莫名的陌生感。
发愣间，有股疑惑油然而生，她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你阿妈瘦了不少，日子过得好像不大好。”
黎千瓷一下子就听出了这话的用意。
再对上视线，果不其然，杨芝芝眼里的狐疑若隐若现。
她立刻叹气，眼底的算计顷刻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惆怅与忧心。
“唉，她总是把老……”
“咳……”
差点吐口而出的“老色鬼”被硬生生地吞咽下去，黎千瓷像被呛到了似的，咳了一下，又迅速以手挡脸，做出悲伤的神情。
“她总是把我那老豆放在第一位，就连家里买肉，也是顾着他先，自己舍不得多吃一口。”
“唉，这样不瘦才怪呢。”
“你说她过得不好，是生活上，还是身体上有什么问题吗？”
先把责任往朱长青身上推，旋即她抿紧唇，一声叹气，神情愈发悲伤。
“我也不是不想她，只是……”
“你也应该猜得到吧，我之所以想要自己过，是因为那天朱长青想……想侵犯我。”
说到这里，她咬唇，抽泣，亮晶晶的大眼睛里掉出一颗颗珍珠似的眼泪，委屈、无助，还有自揭疮疤的狼狈。
杨芝芝瞬间心软起来，一把抱过她，一边轻抚着她的脑袋，一边安慰：“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安慰落罢，她又愤愤然地骂骂咧咧起来：“扑街呀！我以为他就是口头上说啥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敢顶硬上！”
杨芝芝的脾气算不错，但暴躁时是真的暴躁，何况是最好的朋友受了屈辱。
见自己这番“卖惨”起了效果，黎千瓷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泪，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
乍一看还是那个傻乎乎的小女孩。
心中的怀疑被打消，满目心疼的杨芝芝深吸一口气。
“幸好那天我没告诉你阿妈你的住址，讲真，当时看到她神情恍惚，手臂上还有淤青，我确实是有些心软的。”
“但一想到你那个老豆，还是生生憋住了。”
“淤青？她……”黎千瓷眉头紧蹙，面上的担心恰到好处，“难道是朱长青打她了？”
“我也不确定，我有问过她，她没回答。”杨芝芝叹气，“我始终感觉，你阿妈来找你，除了想你，更多的是因为朱长青看到你拍广告红了，有所图谋。”
“谢谢你，芝芝。”黎千瓷深呼吸，仍然故作勉强地扯着嘴角。
“谢什么呀，你遇到那种事，都不跟我说，早跟我说我就……”
“你就怎样？揍他一顿吗？”
“……”
读懂杨芝芝的自责，黎千瓷打断她的话。
杨芝芝瞬间语结，但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下来。
黎千瓷又拿着矿泉水碰了碰她的柠檬茶，碰杯动作之后，她说：“放心吧，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没读懂她的言外之意，杨芝芝凝眉提醒：“总之你自己小心点。至于你阿妈，你要见她的话，还是不能让朱长青那个人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