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雨夜,她生着病,浑身上下只有一条用来遮羞的浴巾,这个男人男人竟然叫她滚?
当真是玉面阎王陆三爷的作风,冷血无情。
辛甘看了一眼车窗外哗哗的大雨,也没再开口言其他,裹紧浴巾,伸手拉开了车门。
一阵夹着雨的冷风袭进来,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她赤脚要踏进雨里的那一刻,手臂却被人拽住,整个儿被用力扯回了温暖的车内。
“叫你滚你就滚?辛甘,像你这样溜奸耍滑的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言听计从了?还是说,你突然自尊心泛滥,想在我面前逞一逞倔强?”
“我第一次都可以豁得出去,自尊心那玩意儿,我早就丢了。”
只是她觉得刚才那样的情况下,哪怕她跪下来哭着苦苦哀求他,也是无济于事,索性就不再自找没趣了,生怕把这尊大佛惹得更生气,她就更没活路了。
“女人乖一点,男人会更喜欢,懂?”
他这言外之意,要她服软认错。
这难不倒辛甘。
他本就抓着她的手臂,她病恹恹得模样顺势倒在他的胸膛口,紧紧环住他的腰,清喉娇啭中带着一丝疲软,“如果早知道过来抱紧一点就没事,我才不会蠢到滚下车去。”
分明像辛甘这样巧言令色又爱卖弄姿色的女人,他是最厌恶的,但瞧着她那张泪痕交错的小脸,他心里竟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他眉心沉了沉,不发一言,挥手将这女人拨回到座位上,再次驱车前往医院。
……
是夜,医院。
“先生,你太太高烧38。5度。待会挂个水,再敷点冰袋,烧退下去了,她人也就舒服了。”急诊室的医生从辛甘嘴里拿出体温计,甩了甩放进体温计盒子里时如是说道。
陆靖白不悦,这个医生哪只眼看出来辛甘是他的太太?
辛甘也是怪尴尬的,低声解释了一下,“我不是他太太!”
“那肯定是女朋友吧?看得出你男朋友很紧张你啊。”
紧张?
辛甘偷偷瞥了一眼陆靖白,他哪有半点紧张的样子?
她只从他脸上看到了大写加粗的三个字——不耐烦。
陆靖白一直是沉默的,当下忍不住开口,叫这个话痨医生快点开药。
之后,辛甘就被送去了Vip病房。
本以为陆靖白将她放下之后,就会离开,没想到他坐在她的病床前,看着她打针挂水。
她躺在床上,额头上敷着冰袋,不安地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是凌晨两点,这么让金主伺候着,委实不好意思,于是,她虚弱地张了张口,说:“三爷,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闭嘴!”
“……”
辛甘抿了下唇,这男人真是把她的好心当作驴肝肺。
在挂水的过程中,辛甘一直努力保持着清醒,害怕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又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得罪了他,但还是敌不过病魔,再度睡了过去。
陆靖白就那么守在她床边,看着那她呼吸逐渐变沉,她脸色还是透着高热的病红,只是睡着的时候,那双眉眼看起来比往常要温顺安静。
点滴挂得很慢,期间,他频繁地替她换着冰袋,直至给她换下最后一个,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体温已恢复正常。
他抬头不经意看了一眼时间,不知不觉已过去了两个小时。
饶是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会照顾一个女人这么久。
……
翌日。
陆靖白让岑律师将辛甘保释出来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南城,辛甘再度成为时下热议的人物。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唐柔那里,气得唐柔差点呕血。
“你说什么?辛甘她被陆靖白保释出来了?我可是连命都豁出去了,才把辛甘送进局子的。”
唐宝儿比唐柔淡定得多,从容地接了一杯温水,递给了唐柔,低声劝说道:“姐,你小声点。我知道你不甘心,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护着那个女人的可是大名鼎鼎的陆三爷,他跺一跺脚南城也是要抖一抖的。你也真是的,明知她攀上了陆三爷这棵高枝,还设计去陷害她?现在不止孩子没了,还因为大出血失去了半个子宫。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岂止是不甘心啊?
这会儿唐柔心里积攒了滔天的怨恨,无处发泄。
捧着水杯的手因太过用力,水洒出来一些,她若是早知道这一摔不仅会让她失去孩子,还会失去半个子宫,她怎么可能还会剑走偏锋用这样的损人不利己的方法来对付辛甘?
恨与悔交缠上心头,眼泪爬上眼角,顺着脸颊缓缓流淌下来,她一手捂着脸,痛哭出声。
“怎么会这样?男人应该是最讨厌恶毒的女人的,那个小贱人都把我这个孕妇从楼上推下来了,连辛劲松都巴不得这个亲生女儿去死,更何况……是陆靖白这样的男人呢?他应该将她一脚踢开才是,又怎会去救她?”
“都说世事难料,就跟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一样,陆三爷就好辛甘那一口吧。”唐宝儿心中虽然嫉妒,但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又上前轻轻拍了拍唐柔哭得颤抖的肩,“姐,你刚刚小产,千万别把身体哭坏了。我看姐夫还是很爱你的,这几天他在局子里跑进跑出的,急着把辛甘送进监狱。我想他以后也绝不会因为你没了半个子宫,就抛弃你。”
唐宝儿话音还未落,病房的房门就被推开。
两姐妹皆扭脸朝门那边看去,只见那女人穿着这家医院的蓝白条病服,喜笑颜开地怀抱着双臂倚在门口。
“辛甘?”
唐宝儿怎么也想不到大早上的,这女人就会出现在这里。
“不错,就是我。”辛甘看了一眼正在痛哭流涕的唐柔,愈发好笑,“我听说,唐柔和我住在同一家医院,我还听说,唐柔这一跤把半个子宫都摔掉了。我以前还不信会有报应,原来真的有,还是现世报。”
唐柔将一张苍白的脸从掌心中抬起,下巴尖尖的,瘦削得脱了相,一双眼布满血丝,她歇斯底里地冲辛甘大吼:“滚,给我滚出去!”
啧啧……唐柔这副模样,跟以前趾高气扬的样子可真是大相径庭。
辛甘偏不走,反而轻松惬意地进了房间。
“我又不是妖魔鬼怪,还怕我吃了你啊?”她走到了唐柔的病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将她此刻的悲愤欲绝尽收眼底,“你们俩姐妹也太看得起我那个渣老爸了吧?他连结发二十几年的妻子,都能见死不救,更何况你这种才当了他几年的小三呢?”
对于这个女人,辛甘没有半点同情,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她扬唇笑了笑,又利落补刀,“哦,还是一个少了半个子宫,再也无法给他生儿子的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