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扔在床上,丁尤尤感觉到了贺世倾身上散发的强烈怒意,还有情欲。
他忍很久了,自制力再强,偶尔看着她的时候,眼神也会流露出一点端倪。
他最近看着她的时候,眼神里带了侵略性和占有欲。
他覆盖在她身上,怒意让他失控,开始动手撕扯她的衣服。
丁尤尤象征性的反抗,其实也没那么不甘愿,也不是完全不行。
睡一次后,她最起码在道德上占据上风,再骂他指责他的时候,他只会更惭愧。
到时候说不定他一心虚,就不纠缠她了。
她也没很用力的挣脱,再说,这个人除了别扭的性格外,在床上这点事上,还是挺合拍的。
虽然次数不多,但是每一回都足够回味。
她不排斥。
贺世倾把她衣服脱了,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只要他稍微强硬一点,就能够得到她。
她一是敌不过他的力量,再一个,她身体不排斥他。
可是他也知道,她就等着他犯这个致命的错误。
他真对她做了那种事,他在她眼里就彻底沦为和其他男人没有区别的垃圾了。
他其实玩不过她,她从来没有沉沦过,她一直很清醒。
他已经忍到尽头,两眼通红的盯着她,做与不做,理智和本能在疯狂撕扯。
丁尤尤看到他在挣扎,他鼻梁上的汗聚集着开始滴落,内心的情绪压抑的太狠,他整张脸都在细微的颤抖。
丁尤尤伸手,往他已经蓄势待发的位置抓下去。
贺世倾一颤,急忙制止她。
她却故意朝他下面使劲,“贺头儿不是很勇吗,怎么都箭在弦上了,还要犹豫?你怕什么?”
他怕什么?
他怕他着了她的道,怕她借着这个由头给他定死罪,怕真的失控伤了她,怕自己让她最后的一点好感也没了……
说到底,他还心存幻想,还希望着能最后挽回她的心。
他脑子里盘旋着的所有欲望本能,终于在最后一丝理智的压制下退去了。
他还是缓缓的从她身上起来了,坐在一旁看着她,有些颓丧的说,“我还是想好好的跟你在一起,不是只有肉体关系。”
他拉过被子,盖着她,“我去收拾一下东西,你休息吧。”
说着整理好衣服,就这么出去了。
他在外面收拾东西,弄了好一会儿才弄好,又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进来了卧室。
丁尤尤趴在枕头上打盹,他在她旁边躺下来,抬手揉了揉脸,说,“我明天再去买一床被子,今天将就一下。”
丁尤尤没理他,他将被子摊开来,将两人同时盖着。
但是他没碰到她的身体,几乎是守在床沿躺着,保持了很大的距离。
丁尤尤其实没睡意,知道他也睡不着。
但是两人就这么沉默的躺着,沉默到睡着为止。
事到如今,她也有点茫然。
她本来是真想去外地找朋友转转的,她现在的窘境,其实不想让旁人知道。
去找朋友,朋友并不知道她家的情况,当去玩了,顺便找点赚钱的门路,好过在家门口,三五不时的碰到知道情况的熟人,叫人尴尬。
但是贺世倾不让她走,他坚持到这个地步,她有点迷惑了。
这个人到底是真的出于对她的感情,舍不得让她走,还是抱着别的目的。
或者真是老丁头让他来劝降的,或者说,他这个自我道德要求高的人,因为跟她有过身体关系,所以就会带着一些责任感,要在她落魄的时候施以援手。
她其实也弄不懂这个木讷的人,他别扭的脑回路让她感到费解。
想不通就不想了,睡了一觉,倒是挺舒服。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把早饭做好了。
一边拿着纸笔列采购清单,一边说,“吃饭吧,你看看日常用品都缺什么,等会儿再出门买,你好像没有睡衣。”
丁尤尤坐下来,“怎么,你要包养我。”
他还是纠正了一下,“不是,我对你是平等的,暂时在你经济不稳定时候的照顾。”
“那我可要狠狠的让你照顾一下喽,买衣服我没有预算上限。”
“可以。”
他给她夹菜,“吃吧,吃不吃鸡蛋,我给你剥一个。”
她没等回答,他就剥了个水煮蛋递给她。
有那么一瞬也让人有些恍惚,被人这样照顾着,其实好像也不算一个坏事。
但也仅仅一瞬,丁尤尤放弃了幻想,连她爸都弃她而去了,别的男人还有什么可指望的。
她现在能靠的只有自己。
吃完了饭,他带她出门。
去了商场,他拉着她去买了几套换洗的衣服,还有内衣裤,睡衣,都是按照她以前购买的品牌选的。
价值不菲,刷卡下去的时候,他面不改色,但是丁尤尤却觉得,钱这样花,是有点浪费的。
她自己工作的这阵子,知道钱不好赚,可能她辛苦站了半个月,赚的只是她从前随便买个吊带睡裙的钱。
买完了,他又要去买日用品。
先将衣服送上车,又换地方去买其他。
房子里窗帘不够遮光,她早上本来还能多睡会儿,但是被光线弄的早早就醒了。
贺世倾打算再去订做个窗帘,尽量今天就能拿回去换上。
他又带她去了家纺城,买床单和被子,她以前特别讲究这些,房间都布置的很用心。
他让她选床品,丁尤尤看他好像要装修新房似的,随便指了指,“要这个便宜的就好了,反正也不会住很久。”
她不好好选,他就自己来选。
她以前的房间床品喜欢粉粉嫩嫩的颜色,他也不介意按照她的品味来选。
最后买好床品,订做好窗帘,还加了钱,让店家加急做,下午关门之前他来取。
结束这一站,一上午都要过去了,丁尤尤觉得累,已经感受不到逛街的乐趣了,以前是怎么从早逛到晚的,不可想象。
她打着哈欠上了车,对下一站已经没有兴趣了,只想回去躺着。
贺世倾拿着采购单看了眼,“再去一趟超市,家里还需要填一些厨房用的东西,你……”
他想说,她要是累了就在车里等着,但是想到上次她逃跑,他心有余悸,不放心她离开视线,就打消了念头。
累也没办法。
他开车往下一站。
到了半途有些堵车,折腾了一上午,丁尤尤累得歪在椅子上打盹。
贺世倾看她要睡了,想着倒也好,她睡着了,就能消停一会儿了。
开车往前走,经过一个路口,突然一个农用车闯红灯加速通过路口,他前面那辆车躲闪不及,直接撞了上去。
农用车上面的东西洒落一地,开车的人也被撞飞出去。
所有车道的车全部大乱着躲避。
他急忙减速,但是后面的车没有停下来,一头撞了上来。
混乱中,车子被往前顶,几乎失控,他迅速四周围扫了下,前后左右都是车,往哪偏都是要撞上。
扫了她一眼,碰撞把她惊醒了,惊恐的抓住扶手,身体缩成一团。
他果断的往左前方一扎,后面的车避闪不及与他这边撞了个正着。
一声巨响后,车子被挤得变形,原地转了一圈后才停了下来。
丁尤尤被震的头昏眼花的,等她魂回到身体里,看着周围已经一片大乱。
她虽然被转的头晕,但是身上却没有受伤,她看见车头都挤的翘起来了,在一转头,看见贺世倾那边的窗玻璃碎了,玻璃中心的裂纹有血。
她吓了一跳,看见他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脸上没有表情,但是他摘安全带的动作有些迟缓。
“你受伤了?”丁尤尤想过来查看他的情况。
他摘掉安全带,叫她,“马上下车,离开这里。”
说着也解了她的安全带,他拉开车门,从车上下去了。
丁尤尤也赶紧下车,跟着他一起往路边走。
好几辆车都撞到一起了,开农用车的那个人躺在路边,已经一动不动了,看身体扭曲的程度,估计是已经没了。
丁尤尤没敢看,收回视线去看贺世倾。
他的手捂着头的一侧,一直在她相反的方向,她加快步伐跑过去,一看吓了一跳,他头撞伤了,伤口的血从指缝里不停的涌出来。
他半边肩膀上都是血。
丁尤尤最怕血了,心惊胆战的,“你得马上叫救护车。”
他有点站不稳,捂着伤口在路边坐下来,提醒她,“站过来,离那边远点。”
丁尤尤打了急救电话,转头看着乱成一团的路口。
她看着他被挤变形的车停在那,刚刚他和旁边那辆大巴车撞到一起了,大巴车车身高,损伤不太厉害,肯定是他吃亏的多。
她看看右边,她那边是一辆小轿车,所以他刚才,为什么不往右边偏?
和小轿车撞上,肯定比和大巴车碰撞危险性小很多吧?
他不至于反应不过来,那就是他思考过后的选择?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大概是撞车吓傻了,竟然觉得有男人愿意为了搭上生命安全来保护她。
他已经不是她的保镖了,没那个义务这样做。
她看着贺世倾,血流到他脸上,半边脸都红了,有些瘆人。
她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往右边撞?要是往右边,你也不会受伤了。”
他用很平淡的语气说,“那你不是就要受伤了。”
她特别恼火的驳斥他,“贺世倾,你这么虚伪有意思吗?你听听你的话,你自己信吗?你为了不让我受伤,所以宁愿自己受伤?你这么伟大?你这么在乎我?”
他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她。
丁尤尤往后退了一步。
他现在流血不止,头部又受了撞击,坐在那已经半天没有力气动一下了。
她要是现在走,他肯定没有力气追上来了。
丁尤尤突然转身就跑。
身后没有动静,他果然放弃追她了。
她跑回车里,拿了自己的手机,穿过乱七八糟的车往远处跑。
跑了一段路,她又回头看了他一下。
他还坐在路边,目光仍然定定的看着她。
虽然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出声叫她,但是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无奈和感伤。
到了这个时候,她仍然没有一点信任他,仍然感受不到他的一丝真心,仍然想的是离开他。
他像是个失败者,虽然坐姿仍然保持着端正,但是气势上,他已经充满了颓丧。
丁尤尤回头看的那一眼,其实已经看不太清楚他的五官了。
但是她看见他被鲜血布满的半张脸,还感受到他无比失落的神色。
她这一走,他没有理由再来找她了。
再深的纠缠也该到此为止了,何况他们俩实在也算不得有多深的感情。
露水情缘而已,要不是他在男女关系方面太古板,换了旁人其实只会把这段关系定性成炮友罢了。
负责,太老土的说法。
她狠狠心转头扭头走了。
贺世倾坐在路边,看着她很快就走不见了。
心底有股闷钝的痛楚一阵阵的袭来,她还是走了,他再怎么样也弥补不了之前给她的失望。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她的感情,他以为是自己责任感作祟,他要弥补她,对她负责,最起码,不能看着她在经济上落魄。
可是,在布置新家的时候,看着她睡在自己旁边的时候,哪怕只是一起去买东西,一起吃饭,她在身边的时候,他的那种感觉就是形容不出来的满足。
他还是想要得到她,想要拥有她,想要和她一起度过更长久的日子。
他低着头,他只是没有说出口,怕她觉得太轻飘飘,但是他内心的情感他自己最清楚。
或者,他也只是捕捉到了冰山一角而已。
看着她走了,他又更清楚了一些,他心真的很痛。
正低着头,血滴下来,黏在手心。
他突然听见有人走过来,一双眼熟的鞋子停在面前。
那是他上午刚陪她一起买的,她不爱逛街了,他挑的,白色羊皮,柔软娇贵。
他定定的看着那双鞋,没有动作。
来人看了他一会儿,叹着气的说,“救护车来了,走吧。”
他微微抬起头,一双手已经伸了过来。
拉着他,将他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