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谢崇业问自己会不会后悔,林情牵没有跟他打嘴仗。
这个问题她至少在这一刻没法回答。
她枕着胳膊,“一年以后我再回答你这个问题吧。”
他笑了下,“行,够了。”
“够什么啊,你这个人越来越奇怪。”
他不语,手臂动了下,想要撑起身子。
结果袖口的扣子挂到她头发,林情牵嘶了一声,“干嘛扯我头发!”
“缠上了,别动。”
他低头凑过来,捋着她的长发,试图从扣子上绕开来。
谢崇业靠的有点近,低头的时候鼻息就落在她脸上。
林情牵有点心烦意乱的,动了下,“好了没有,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我的。好痛。”
“别动了,越动不是扯的越疼?”
他大手固定住她下巴,按住了,“再动就硬拽了。”
“你敢拽断我的头发,你按根赔。”
“我赔不起怎么?再跟我横,我拽了。”
她抬手锤他,“你别拽我头发,你怎么不把你的衣服扣子剪下来?”
谢崇业按着她也抵不住她乱动,她头发已经扯断了几根了,他都听见拉断的声音。
她疼的骂人,他抬眸看着她那张不停骂人的嘴,那鲜活生动的样子就在眼前,他眸光忽然闪了闪。
也不管头发了,手臂搁在那,身体往她这靠近,低头要贴过来。
林情牵吓了一跳,抬手阻挡,“干什么!”
他的唇落在她掌心,嗓音哑哑的,“分手之前不再最后来一次?”
“脑子和下面又长反了?给我滚。”
“一直是反着长的,所以你婚后多亏待我知道吗。”
“以后你自由了,随便找几个都无所谓了。”
“我随便找?你不在乎了是吗?”
“我当然不在乎了,祝你往后桃花不断,天天新人胜旧人。”
“怎么说话,我又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
“我看你就是,下次让我碰见你,你身边准有新人了。”
“我有新人,你可别哭。”
“我哭什么,我替你高兴,恭喜你找了个新的倒霉蛋,我终于解脱了。”
“是吗,这么洒脱?”
“我一向洒脱的。”
他淡声说,“也别高兴的太早了,万一离开我,发现外面没有比我更好的,还想回来我身边怎么办。”
她翻个白眼,“我就是单身一辈子,我也不想回来!”
他笑了下,“所以说话别说的太早了,往后的事谁知道呢。兴许离婚后你才发现早就深深爱上我了呢。”
“你太恶心了,谢崇业,你快点一边去,我把头发扯断了,我不跟你废话了。”
林情牵推开他,一用力,就要扯头发坐起来。
谢崇业却忽然俯身,趁她不备,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趁着她发呆的功夫,他手上一用力,把他自己的扣子拽下来了。
她想发怒,他已经起身走了。
她抓着那个扣子朝着门一扔,却是打在了被他关上的门上。
她捂着额头,潮热,她跑去浴室用力的洗了洗脸,那热度才退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擦着脸上的水,恼着,神经病,讨厌鬼,谁会爱他?
——
第二天早上起来,林情牵将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下楼。
珍姨却说,“崇业说去公司一趟,他叫你自己出门。”
林情牵看了看时间,是还早,她给谢崇业发了个提醒,叫他中午就去民政局。
她还以为他又要装看不见了,不料他回了个OK的手势。
她在家里待不住,背着包出门走了。
送去了新房子,也不知道这几个小时要去哪里等。
想着,去了爸爸的墓地。
爸爸走后,她跟谢崇业的婚姻还是没有坚持下去。
她把买的水果和糕点摆好,到现在也不太能接受,好好的人现在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她本来想把离婚的事跟爸爸说一声,但是还是没法说出口。
要是爸爸还在,肯定要骂她乱来。
她一直都觉得爸爸真的偏爱谢崇业,不管发生了什么,爸爸都会觉得他是情有可原的。
她正坐着,附近有个人拿着一束花走过来。
还以为是其他来拜祭的家属,林情牵也没有在意,直到那个人走到跟前来,她才发觉这是来拜祭爸爸的。
她站起身,“你好——”
那个人将花放下,看着她,辨认了一下,说,“你是老师的女儿?”
“我是——你是……”
“我是老师的学生,你可能对我没什么印象了,我毕业比较早。我姓安,老师叫我小安。”
“谢谢你来拜祭我爸。”
“挺对不住老师的,我这阵子一直在国外出差,这两天才回来的,就得知老师去世的消息,很遗憾没来参加葬礼,送老师最后一程。”
“不用这么客气的,我爸一向不讲究这些,只要学生记得他就够了。”
林情牵看着这个小安,忽然想起来,珍姨说,爸爸去世之前,有个叫小安的学生来过家里拜访。
小安走后没多久,爸爸就去世了。
她就问,“麻烦问一下——我爸在世的时候,你最后那次来我家里,是找我爸有什么事吗?”
本来是不能说出来的,但是现在林父不在了,问起的又是他女儿。
小安就说,“老师让我给他做一个鉴定,我来拿结果给他。”
“鉴定?什么鉴定?”
林情牵心里快要忘记的一根弦突然被拨动了,她浑身都警觉起来。
“嗯……是一份亲子鉴定,老师拿了两个采样的结果给我,让我做比对。”
“亲子鉴定……”林情牵瞬间嗓子发干,“结果呢,结果是什么?”
“结果是……”小安看着她的反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结果是符合父子关系的。”
默然了好一会儿,她问,“做亲子鉴定的时候,我爸有提供样本的姓名吗?”
“老师特地叮嘱我,不能让这份报告给别人看。所以两个样本都是用代号来分辨的。”
好像一下子那些搞不清楚的情况都浮出了水面,林情牵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我爸打开那份报告的时候,你在跟前吗?”
“那没有,我送到了就离开了,老师没有当着我的面打开报告。”
“好,谢谢你。”
小安放下花就要走了,林情牵叫住他,又确认了一次,“请问,两份样本都是什么类型的?”
“一份是毛发,一份是血液样本——不过我只是接收的,送样本来的是另外的人,我没有接触过样本的两个当事人,所以,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
小安看着她的脸色有点不对劲,“你还好吧?”
她竭力保持平静,“能不能拜托你,把报告的结果,再打一份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