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商场之后，乔锦又陪着王阿姨去了趟医院。
见王阿姨女儿春花挤在八人间病房最里侧，被子上还压着隔壁床的外套和脸盆。
王阿姨嘴上和人家好声好气的交谈，心里肯定也是心疼的。
乔锦看在眼里，更加明白赚钱的重要性。
等离开医院后，乔锦也不想给王阿姨画什么饼，而且让她直接带自己去附近工厂找找合作。
王阿姨正缺钱，一听要赚钱，自然忙不迭的就带着乔锦去了。
离镇上医院最近是一家玩具厂。
王阿姨则通过七八姑八大姨等等关系，认识厂子里一位小组长。
在门口等人时，乔锦发现这厂子里面的工人一个个不是皱着眉，就是拌着嘴，乍一看，根本不像是一个刚成立两年，欣欣向荣的样子。
等王阿姨认识的小组长过来，一听说是来谈什么工作服生意，根本没想要上报，直接便开口拒绝了：
“我从建厂开始就在这上班，要什么工作服？浪费钱。”
这小组长虽然平时不怎么和王阿姨接触，但关系还算亲近，所以说起话来，并没有太客气。
王阿姨见状还想再争取一下：
“我听说城里那些个大场子都是要有工作服的。”
小组长从兜里摸出根烟，自顾自抽起来：
“那是大城市，咱们这小地方，没那么多规矩。”
他吸了口烟，似乎想到什么，又转头问王阿姨：
“你现在也吃上官粮了？这是在哪家厂子上班？还得自己出来找生意？”
王阿姨看了乔锦一眼，不知该如何开口。
乔锦笑着上前：
“我们是领导支持的实验性项目，目前自主经营，自负盈亏，不是国企，算是私企吧。”
面对工厂，乔锦自然不能将自己团队目前一巴掌都没凑齐的人数说出来，只能含糊说个大概。
小组长一听，来了兴致：
“你是说咱们青城也开始学着深市那一套了？”
这镇上的人就是比村里的消息灵通，当初领导去他们村的时候，一听到有人能自由买卖，大家只惦记着眼前利益，镇上人却直接想到整个城市的未来。
乔锦笑着点头。
听说是这样，小组长这才带他们去见了厂长。
“听说是上面的人给开的绿灯，我就带过来给您见见。”
说完，不等厂长发话，小组长直接跑了出去，边跑边喊：
“你们聊，我还得接着上班呢。”
周厂长下意识站起身想用什么东西扔他，可他跑的太快，只能作罢。
等他再次坐定，才招呼乔锦两人。
“刚刚他说你们被上边开了绿灯？”
他堂堂一个厂长怎么不知道他们市还有开绿灯的事情？
乔锦耐心给他解释：
“这不是深市发展挺好，咱们市也想学着来嘛。”
这个理由显然并没有说服周厂长，他皱着眉头，用手指不停点着桌面：
“你们是上面的人？还是？”
乔锦摇摇头：
“我是十里村人，这位就是镇上的人。”
周厂长被乔锦这话气笑了：
“一个十里村小丫头加上一个本镇的大妈，张口就来，还想骗到我头上？”
周厂长明显先入为主认为他们是骗子。
乔锦还想解释，甚至已经准备拿出上面给批的条子出来，结果却猛然看到周厂长桌上放着的一份驳回申请文件。
原来这周厂长原本就在为新玩具不允许生产着急上火。
毕竟那是他们整个厂花了大量人力物力研究出来的玩具，信心满满的连夜上报，却在第二天就收到不允许生产的批注。
他原本就在气头上，这生气也在所难免。
乔锦正是看出这一点，这才选择放弃拿出条子。
因为照这个情景看，她就算说服对方自己不是骗子，这生意也成不了。
“这次打扰了，等有机会再合作。”
乔锦拉上还想再争取一下的王阿姨，直接走了。
王阿姨还没想明白其中关键，一路上不停劝乔锦：
“咱们镇上的厂子一共也没几家，你这样轻易放弃一个，是赚不了钱的。”
在她心里乔锦这边虽然给的钱多，但相当不稳定，在加上女儿的事情，她需要抓紧时间赚钱，所以她不想错失任何一个机会。
乔锦见她这样，也没有责怪，反而将其中缘由说了出来。
“他正在气头上，现在和他谈合作，最终结果只能是失败，倒不如先离开，等日后有机会再尝试。”
王阿姨这才明白乔锦的考量。
心中有些愧疚自己的鲁莽。
乔锦却并不在意，甚至拉着王阿姨去了国营饭店。
“来这做什么，这个饭店看着就贵。”
乔锦拉着她一边往里走，一边解释：
“我给你的岗位是商务，就是我们团队专门面向甲方的话事人，日后啊，这些高档一点的饭店你是要经常来谈生意的。”
毕竟华国一直以来都是酒桌生意，很少有在办公室谈成的。
乔锦虽然不是很喜欢，但为了发展，现在也只能先委屈就全。
弱小就得适应规则，强大了才能建立规则。
自古如此。
王阿姨原本想说，她那些人脉都是靠她热心肠维护的，根本用不着这些。
乔锦却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按照你以前那种模式维护出来的人脉，有多少是真的能上百上千和咱们签订单的。”
要知道现在的百元户那就是有钱人，正常工人家庭省吃俭用一年可能才勉强能存下一百元，这还是没有意外发生的情况。
单纯靠王阿姨那点情面，肯定不能够。
虽说产品过硬也可以，但现在只能找些工作服订单，产品再过硬，能硬到哪去？
这时候她就需要定期维护那些客户的感情了。
“不过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咱们未来是要凌驾于甲方之上的。”
乔锦俏皮眨眼，一瞬间恢复少女原本该有的活泼灵动，也让王阿姨一愣，才想起来面前这一个一直帮自己还给自己发工资的小姑娘，不过刚刚成年而已。
两人在国营饭店点了四菜一汤，乔锦一边吃一边给王阿姨讲解商务的具体要求。
饭吃到一半，隔壁桌却突然嚷嚷了起来。
“你们管这个叫锅包肉？这不是欺负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