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外便是停着的两辆平平无奇的马车。
张泉听了陆挽棠的问话,心头有些紧张,“两位进山是要去谈事,下官能跟着吗?”
陆挽棠点头:“也是。那张大人就在下面等着吧。我和夫君带两百鱼影上山便可。”
张泉一愣:“鱼影也要跟着二位上山?”
“怎么?”萧寒迟侧头:“难道不能上山?”
张泉满脸迟疑:“这……清凉山不让外人进山,若是坏了规矩,以后谁人都敢上去了——”
“张大人。”
萧寒迟冷冷打断他的话:“若不是殿下当初护着你,你如今早就身首异处了。”
张泉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血色的脸刷一下又白了。
他嗫嚅着嘴唇好半天没说话。
“如今你在这平城多年也有了自己的势力,还背着殿下和你清凉山山匪兄长阳奉阴违收敛官银,你这一笔笔的账,真以为殿下就抛之脑后了?”
萧寒迟不屑地瞥他一眼:“殿下身边能人志士如过江之鲫,少你一个也不少。”
如果不是他们此刻正站在府门口,周围还有许多下人,张泉又快要跪下去了。
“我这就传信给兄长!”
马车摇摇晃晃地从平城出发,驶过繁华的街道,再出城朝着清凉山方向而去。
躲在厚厚云层里的暖阳渐显露出身影,难得是个晴天。
窗户半开,陆挽棠惬意躺在马车里喝着热茶。
“这清凉山一个时辰就能到,你就不担心?”
她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男人,“山上是何情况都不了解,你就不怕?”
萧寒迟自信笑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护好你,所以不用担心。你的安危最重要。”
还是这个样子的他看起来顺眼得多。
清凉山脚下地势广阔平坦,丛山峻岭绵延不绝。
山顶的积雪笼着一层薄雾缭绕,朦胧又清新。
陆挽棠紧随萧寒迟身后下了马车,张泉立刻走了过来:“公子夫人稍等片刻,兄长收到信后安排个人来接两位,就在此地等就好。”
他看了眼跟在他们身后的两百人,皆是蒙面盔甲装扮,一张人脸都看不清。
浑身气势凛然,带着腾腾杀气。
张泉看了眼就收回了视线。
这样厉害的暗卫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站在山脚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等到了清凉山派来的人。
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壮汉,身后还跟着一队人,不是拿着刀枪就是拿着各种武器。
光从他们的面容来看,都不是什么纯良无害之辈。
很符合山匪的身份。
想来这些年也没少做恶杀人。
“三哥,哪个要去见二哥?”
为首的壮汉人高马大,这么冷的天,只穿着一件汗衫。
肩头扛着一把大刀,蹭亮的刀锋带着凌厉刀气。
张泉急忙给萧寒迟两人介绍:“下官兄长在山中排第二,众人皆称其为二哥,这位便是我兄长的得力手下乌远。
兄长派出他来接二位上山实在是诚心十足,山中众人大多都未和官府之人接触过,还请公子夫人不要计较他们的粗鲁——”
“三哥,这小白脸带个小娘子要上山?啥人啊要你说这么多有的没的!”
乌远不屑的目光在萧寒迟身上一扫而过。
淫邪的眼睛落到陆挽棠身上,笑得猥琐又恶心。
“这小娘子倒是长得漂亮,刚好我们山上最缺的就是女人——”
“闭嘴!”
张泉快要被他的这番话吓死了。
这个蠢货!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随便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
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经过这两天的接触,他可不认为萧寒迟是个好说话的主。
尤其是对方还在殿下身前做事,指不定以后随随便便说句话就能决定他们这些人的生死。
“三哥?你这是啥意思?!”
乌远脸色骤然一沉,他身后的一群人也跟着围了上来,气势汹汹地瞪着张泉。
张泉舔着笑脸给萧寒迟和陆挽棠道歉:“他们都不懂怎么说话,二位稍等,我和乌远好好说道说道……”
他告罪完后,急忙拉着乌远走到了一遍。
陆挽棠和萧寒迟对视了一眼,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打量那群人。
虽然兵器和气势都很足,可仔细一看就能看出对方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或许受过山上每天的训练,会个几招。
可真要打起来,肯定是敌不过他们的萧家军的,完全没有可比性。
然而萧寒迟也没有掉以轻心。
来之前陆挽棠借着梦境之由把山中情况告知给了萧寒迟,知道山中最大的头子——
是官府通缉了多年的林落。
这个林落多年前高中榜眼,在朝中为官数载,后因私贩官盐被捕入狱。
后来不知如何,谋得办法杀害了京兆尹数十人后顺利逃走。
朝廷通缉多年没有音讯。
谁也不知道,他竟然跑到了上京几百里地之外的清凉山做山匪头子。
至于张泉的兄长张林,则是这群山匪的二当家。
前世也是张泉兄弟把她骗到清凉山上,张林更是想要把她先奸后杀。
陆挽棠每每想到这里,就恨不得立刻能报仇。
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很快两人回来。
张泉欲言又止。
他旁边的乌远一脸的挑衅和瞧不上眼,“你们两个想要进山没问题,但是后头那群人不行!我们老大定了规矩,遵守不了就不能进山。”
说话间那双眼不断地落在陆挽棠身上。
萧寒迟本就冷冽的脸彻底变黑,心里浮现一股蠢蠢欲动的杀意。
真想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他往前半步挡住陆挽棠大半身影,看也没多看一眼那乌远,只面无表情地盯着张泉。
“张大人之前答应我们的不作数了?”
萧寒迟冷笑:“就让我们夫妻二人跟着一群这种人进山,张大人觉得可能吗?”
张泉眼皮狠狠一跳。
乌远那群人更是脸黑如锅底:“你他娘的啥意思?啥叫我们这种人?我们咋了?”
他旁边的手下立刻跳出来附和:“就是,小白脸也不看看自己啥模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倌呢!
这小娘子是你夫人?怕是跟你同出一处,从哪家青楼来的吧?
多少银子一夜?小爷也不是——”
“啊!”
话还没说完,一声惨叫短促地发出来,就戛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