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许默只能将洛楚雨扶到亭子里坐下，紧张的看着洛楚雨。心里想着能让洛楚雨变成这样的种种可能性，心一点点揪起来。
洛楚雨缓了一会，脸色才好看一点。“程许默，谢谢，我没事了。”语气也恢复了几分，不再是那种无力的状态。
程许默叹口气：“雨儿，你这是怎么了？”
洛楚雨摇摇头：“没事，就是忽然头晕而已。”洛楚雨不知道怎么回答程许默，只能随便编一个借口。不然她要怎么说？因为不忍心看他被毒死，心里难受？
看到洛楚雨真的没事了，程许默这才放心。晌午已过，天气也不再燥热。洛楚雨看看天空，才知道自己在东厨已经呆了这么长时间了。
“程许默，你用过午膳了吗？”洛楚雨问道，难不成他在这里坐了一中午？
程许默笑笑：“为夫才不吃呢，要留着肚子吃雨儿亲手给为夫做的甜品啊。”一脸的宠溺，顺手拥住洛楚雨，紧紧抱住。“雨儿，为夫舍不得走。”
洛楚雨愣住，然后慢慢伸手拥住程许默：“我知道。”除此之外，什么都没说。
两人继续逛了一会，程许默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眼神里带着几分她看不懂的光芒，而且一直在占她便宜。要不是自己打不过他，一定好好教训他一顿。
即使洛楚雨很希望晚膳的时间永远不要到来，但是，该来的还是来了。紫绣的熟悉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洛楚雨险些没有站稳，还是程许默在旁边扶了她一把。
“听到用晚膳，这么激动？”程许默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洛楚雨略微有些尴尬，拍开程许默的手，那份慌张也被程许默这句话冲淡了。怎么听程许默的语气，自己就是个十足的吃货呢？
程许默不气，笑着拉起洛楚雨的手：“走吧，陪为夫用最后一次膳。”温和的声音传来，洛楚雨却心里一片酸涩。
最后一顿晚膳，真的是最后一顿了。如果不是程许默的最后一顿晚膳，那么，就是她的最后一顿晚膳。今晚，若程许默不死，那死的便是她了。
走到正厅，今日的晚膳似乎格外丰盛，而且看起来非常赏心悦目。看来紫绣为了这顿饭也是费了一番功夫了。只可惜……真的是最后一顿了。
这一顿饭，洛楚雨吃的格外慢，程许默似乎也非常有默契的吃的很慢，还时不时的调戏洛楚雨，弄得洛楚雨不时脸红，差点就要落荒而逃了。
“程许默，你再闹我要生气了！”洛楚雨生气的拍掉程许默的手，说道。
程许默眯着眼睛，蓝眸里带着几分妖冶的光芒：“哦？娘子也会生气？不如生个宝宝吧。”
“你！”洛楚雨气结，扭头不再看他。这都是什么话，还生宝宝，洛楚雨真的是要被气疯了。怎么自己这么淡定的一个人，到了妖王府之后就不淡定了呢？
“妖王殿下，这是王妃殿下做的甜品。”紫绣的声音传来时，洛楚雨才意识到已经吃完饭了，心里再次揪起来。
玉盘里放着翠绿色的甜品，捏成精致的形状，看起来煞是好看。
紫绣退下后，程许默也没着急着吃：“娘子，这是用什么做的？”
即使要被毒死，那也要死个明白吧……自家王妃做给自己吃的东西，即使是剧毒，他也会全部吃下。
洛楚雨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绿豆和薄荷。”不敢去看程许默。
程许默心下也是一片难受，缓缓的拿起一个甜品，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
“我在想，你那么厉害，是不是百毒不侵啊。”这是洛楚雨第一次试探自己的话。那时候他就应该察觉到的不是吗？可是，自己却偏偏以为洛楚雨只是在说着玩。
真是天真的孩子呢，再强的人，也不可能百毒不侵啊。雨儿……听到为夫的回答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呢？是不是松了一口气？
“就算是我要杀你，你也不能死啊。”这是洛楚雨慌乱中说出来的，似乎是有些不满，又似乎是想要掩饰自己的意图。
可是啊，很悲哀的是，他一直都不曾怀疑她真的会杀她，他一直都非常非常相信她，就算是现在，他心里还抱有一丝丝的希望，这甜品里没有毒，洛楚雨真的只是想做点东西给他吃，仅此而已。
“程许默……若有一天，我要杀你……你……会不会……后悔？”这是那次洛楚雨差点死掉的时候说的话，当时说的很艰难，冷汗直冒，而且不想让自己救她。
那时候，是不是她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杀自己了？因为自己为她付出太多，心里愧疚，想让自己不要救她，让她自生自灭？那是不是说，那时候，她也是有一点点在乎自己的呢？是不是说，她心里，也是有那么一点点位置，是属于自己的呢？
就在程许默想着这些的时候，洛楚雨的脑海里也划过一幕幕的画面。
“雨儿，你脑子都是什么啊，本王就算再厉害，怎么可能百毒不侵？你以为本王是神啊。”这是自己第一次试探的时候，程许默的回答。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用意，只是随口说道。
她承认，那个时候，自己是松了一口气。是的，她竟然因为能够轻松杀掉程许默而松了一口气。她到底是有多忘恩负义！
“雨儿，如果本王真的是被毒死，本王宁愿，下毒的那个人是你。”这是程许默说给自己的第二句话，眼神里带着深情。
可笑的是，真的是她下了毒，就在他手里的甜品里。真是一种讽刺啊……
“能死在自己心爱女子的手里，也是一种幸福吧。”说这句话的时候，程许默的嘴角带着微笑，似乎是在想着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可是现在，她真的要杀了他，不知道程许默的心里又作何感想呢？
“雨儿，你要是真的想杀本王，本王绝对不会反抗。”说这句话的时候，程许默是坚定的，似乎死亡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可是……为什么现在想来，她会心痛。程许默到底是有多爱自己？连自己杀了他都觉得可以原谅？
可是，自己还是负了他的信任，还是将毒药掺杂到了甜品里……
“如果雨儿要杀为夫，为夫一定毫无怨言。这是为夫的选择，绝不后悔！”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正在生死边缘，那个时候她是真的不希望程许默救自己的，甚至想着，如果就这样死掉其实也不错，至少，不用整天为怎样才能杀掉程许默而烦心了。
自己本来就不应该杀他的不是吗？自己欠他的太多了不是吗？可是，现在想来，这句话的分量实在是太重了，刺得她心里越发疼了。
想着，程许默已经是要将甜品放入嘴里了，带着温和的笑，蓝眸依旧妖冶。
往事一幕幕划过脑海，洛楚雨心里一阵疼痛，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力拍掉程许默要送入嘴里的甜品：“不要！”
程许默愣住，洛楚雨也是愣住。
洛楚雨看着自己的手，怎么就……可是自己真的没有办法做到眼睁睁的看着程许默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没有办法看着程许默就这样被自己毒死，她做不到……
而程许默则是心里一喜，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雨儿舍不得他死？是不是意味着，他的雨儿心里也是有他的？
“雨儿，你怎么了？”程许默虽然心里想着，但还是问出来。他想要确定洛楚雨不让自己吃到底是什么原因。
洛楚雨咬咬下唇，颤抖的说：“对不起，程许默，对不起……”泪已经涌出来，“甜品里被我下了毒，你要是吃了，就会立刻毒发身亡……”洛楚雨断断续续的说出实情。
程许默脸上并没有表现出震惊或者是伤心，而是淡然的笑笑：“为夫知道。”
洛楚雨后退两步：“你知道？”然后也释然了，是啊，程许默可是妖王，是蓝府府主，聪慧敏锐，有什么事情能逃出他的眼睛呢？
“那你为什么……还要吃？”洛楚雨的泪依旧在流。他都知道了，可是他依旧表现的就像无所谓一样。
明明知道有毒，为什么还能那么淡然的拿起来送入嘴里？明明知道自己时时刻刻都想要毒死他，为什么还一直对自己那么好？明明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一次次的舍命救她？
洛楚雨只觉得心里被一团棉花堵住了一样，闷得很难受。
程许默笑笑，伸手拭去洛楚雨脸上的泪：“为夫说过，为夫死在你手里，心甘情愿。”然后再次拿起一块甜品，“若你想为夫死，为夫立刻就吃下去，这有何不可？”淡淡的语气，蓝眸里带着无限的深情。
洛楚雨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异常。“不，不要！不要！”洛楚雨再次将甜品打翻，“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明知道我要杀你啊，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你啊！为什么要这样！”
心，已经痛的快要麻木，洛楚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程许默伸手搂住她：“雨儿，你可知，为夫爱你，甚至是交出自己的性命都在所不惜？”深情的话在洛楚雨耳边回响，洛楚雨愣住，然后泪就流的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