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楚婳的大脑才终于恢复运转。
她心中又羞又恼，猛地一把推开了夜璃渊，自己跌坐在地上。
好在马车里垫着厚厚的一层毛毡，摔一下也不是很疼。
反而让楚婳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她佯装镇静地起身坐回到座位上，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仿佛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一样。
说来惭愧，长到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贡献给了实验室里的机器和医疗器械。
生命里仅有的那几次与异性的接触，都是老妈安排的相亲。
可以说，夜璃渊是她两辈子亲近过的唯一一个男人。
但，在这之前，她还盘算着，等到参加完太后的寿宴就离开王府，不该再有额外的牵扯。
夜璃渊的心情也和她差不多。
他们的缘分，如今真正是剪不断，理还乱。
明明两个人已经分开了，可他似乎还能感受到那股温软，以及萦绕在车厢里的那丝馨香。
他极力地克制着那种异样的感觉，拢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浑身紧绷着，就如同一块石头。
同时，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王爷，不知道是什么人，居然在京城中当街纵马，刚刚……”
卫寅禀报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就响起了一阵剧烈的声响，紧跟着又是一阵惊呼。
很快，楚婳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有人受伤了。
百姓何辜，她下意识地就上前撩开了帘布，跳下马车朝着喊声响起的方向跑去。
栾祺和锦湘等人见楚婳朝着人群聚集的方向行去，也赶忙跟了上去，帮着她挤进人群。
这时，纵马的异族少女好不容易控制住了马匹，着急忙慌地翻下马来。
跑到伤者面前，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银梨怎么会忽然失控，伤得重不重？我这边还有急事，不能耽搁太久，要不，我赔你银子吧？”
听着是在道歉的话，却引来了周围的阵阵议论。
“这是哪家的小姐，怎么从来都没见过？看她那一身的奇装异服，想必不是咱们大岳的人吧？”
“看她的服饰装扮，像是从南诏那边过来的。当街纵马，实在是没有规矩，果然不愧是南蛮小地来的。”
“是啊，动不动就拿银子说事，人家云夫子家缺她这点儿银子吗？”
“可不是？云老先生可是咱们大岳有名的文坛大家，万一要是老人家有个什么，她就是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一直在旁边指指点点。
异族少女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脸上羞得一阵红一阵白，咬着唇瓣，眼泪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
这时，一阵马蹄声渐近，一身着银色盔甲的男子下马走了过来。
见少女站在人群中被众人围攻，站在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紫衣女子正在为一名老者上药包扎，他定了定神，上前作揖道：“夜璃风见过云老先生。”
“原来是信王殿下？请恕老朽行动不便，不能回礼。”云若海象征性地抬了抬手。
少女见自己的表兄来了，眼泪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七表兄，我……我不是故意的。刚刚银梨忽然失控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就……”
“还不快向老先生道歉？”夜璃风有些无奈地道。
“对不起。”
少女娇俏的小脸上满是后怕和悔恨，临行前，父王和母妃叫她一定要听表兄的话，万一表兄把这件事告诉父王他们，她肯定就不能留下了。
夜璃风见小丫头是真的知道害怕了，忙替她说好话，“老先生，玥灵年纪小不懂事，又是第一次来京城，难免贪玩一些。刚才的事，确实是一场意外，想必她已经知道错了……”
“信王殿下，你一句道歉，一句意外，刚才的事就能随随便便地过去了吗？在这样繁华的街市上纵马，万一闹出人命呢？你轻飘飘的一句年纪小不懂事，就能轻易被原谅吗？”
身为医者，楚婳最看不得的就是这种完全不拿人命当回事的行为。
如果说年纪小不懂事的话，原主犯错的时候，年纪也还尚小。
难道就因为年纪小，不懂事，做下的那些错事就全都不用负责了吗？
这是什么道理？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点头附和。
“是啊，这位夫人说得对。”
“什么夫人？那是端王妃。”
“端王妃？不是都传说她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吗？可我看着，好美啊。”
“嘘，小声点儿，不要命了？传说都是谣言，我听说，这位端王妃的医术很是高明，连太后都是她医治好的。那些总是说王妃配不上端王的，我看啊，八成都是眼瞎！”
信王听了周围的议论声，微微蹙了蹙眉，审视着楚婳，“原来是四皇嫂。那依照皇嫂的意思来看，这件事应该如何解决才合适？”
“首先，刚刚对多少人造成了损失，都要一一赔给人家，并且向人家道歉。其次，云老先生这里……”
话还没有说完，夜璃渊的声音就紧跟着响起道：“云夫子在碧水轩开办了学堂，等过了今日，就让她去跟着云夫子学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吧。想必姑母知道了，也会感到欣慰。”
“……”楚婳没想到这个男人会忽然插话进来，顿时一阵无语。
不过目前来看，这个提议倒不失为是一个好的想法。
想了想，她转头看向云若海，问道：“老先生以为如何？”
虽然刚刚的事对她也造成了一些影响，但比起受伤的云老先生，她的那点儿损失就微不足道了。
之前她用系统扫描了一下，幸好没有脑震荡。
但头上到底是见了血，肯定要将养一段时日的。
可段玥灵最怕的就是听那些酸夫子们讲课，连忙央求般的看向信王，“表兄，不要了吧？要不然，我们多赔些银子吧。三百两？不，五百两，够不够？”
“哼！”
云若海原本不想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计较，但她说出来的话实在是太让人难堪。
动不动就用银钱打发人，可见刚才的道歉一点儿诚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