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长看太后没有置气将药喝下了,心里的隔阂消散了一些,转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沐如歌,心中不喜,一脚踹了过去,“你方才的话,再说来让朕听听!”
沐如歌腹部一疼,整个人倒在地上,看皇上还是表情冷漠,难以洞察他的心思,立刻又跪回了原处,连声向太后道歉,“太后娘娘,都是嫔妾口不择言,一时犯了糊涂,才说了方才那些话,皇上恕罪、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心中还是有气,不只是对沐如歌,更有对皇帝的不满,教训完一个又一个,“哀家可当不起如妃的道歉,指不定哪日就死哪儿了,没人发现,不过就是一句枯骨。哀家也一向以德服人,皇帝此番作态是为何?”
太后病弱,说话的声音也柔柔弱弱的,时不时还轻咳几声,皇帝想生气也生不起来,“母后,她到底做什么了,还让人过来,平白惹您生气。”
“皇帝现在还不知道?”太后眼里生过一丝诧异,这事闹的可不小,以皇帝这些日子的宠爱怎么没注意未央宫的情况?
慕云长也有几分茫然,他今日刚上完朝就立刻去御书房处理政务,没听到一点儿消息,一来是因为风晚吟和龙啸桀一走,一些缩着的人冒出头了,处理起来颇有些难缠,后来是因为死的不过是一个小宫女罢了,没必要惊动。
太后一向见不得这些,自皇帝上位之后,风晚慧成了太后,这些事情许久未曾发生过,之前那一批嫔妃也不过是小打小闹,没闹出过人命,敲打一番便好了,那曾想到了这个沐如歌这儿,进来没几天皇帝就与她生了嫌隙,现在更是一条人命,着实让人厌恶的很。
这不,当着皇帝的面就问起来了,“未央宫死了个丫头,如妃如实说,人到底是怎么没的?”
沐如歌心中愤懑,死的不过就是一个宫女罢了,太后这般给她脸色看,不就是因为之前得罪过风晚吟吗!
好在德公公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否则还真没办法解释,“不过就是意外罢了,那个宫女贪心不足,身上带着珠宝,想要逃出去,沈统领还从她房里找到了不少,这次也不过是失足落水,和嫔妾无关啊!”
“当真?”太后虽然那么问,心里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这些事儿她看多了,知道如妃那么说是已经把一切都遮盖掉了,“那接下来你是如何处置的?”
沐如歌不知她那么问是什么意思,只能凭借猜测回答,“嫔妾将人送出去了,并未同她的家人提及此事,留了些财物,毕竟祸不及家人,其余的也都处理好了。”
皇帝根本没想到闹成这个样子,竟然是一个宫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挥手让沐如歌退下去了。
沐如歌也害怕太后再问一些旁的,赶紧回去了。
“咳咳,今日怎么突然就来了?”她可不相信这都是什么巧合,就碰巧遇到如妃了。
皇帝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那个小太监,到底是没有说出,让旁边的人都下去才说话,“儿臣不过就是想来看看,谁料母后次次都不让进,就连这次,儿臣都是悄悄进来的。”
“哦。”太后不冷不热的,根本已经懒得敷衍。
皇帝其实一直都关注着太后这边,太医院的人一从寿光宫走,下一刻就是去了皇帝的宫殿,报告太后的身体情况,因此,皇帝也知道太后身子不好,不敢气着她了,反而十分关切,“母后身子不好,现下还大病一场,宫中就随他们闹吧,母后莫在太过操劳,总是伤身的。”
这些日子他所做的事情,让太后彻底寒了心,这么些年培养出来的信任坍塌瓦解,皇帝的一番关切,也能被曲解成其他意思,“不需要皇帝关心!哀家的身体还受得住,只要哀家还在一天,这事,哀家就要管到底!”无论是后宫中的事,还是风家。
皇帝没想到太后会突然那么说,都这样了还在放狠话,自己的好心关切被如此曲解,一时那个倔脾气也上来了,腾的一下站起身,“那太后娘娘就好生管着!是朕多嘴了,惹太后厌烦,那日后就不来了!”
一边说着,腿还一边往外走,头也不再回了。太后眼神闪烁,心里有些盘算,还是不想把两人的关系闹得那么僵,无论是为了什么。
“昨日为娘又做梦了,看到了云长小时候,那时候,云长往外跑,娘就只能远远看着,就怕耽误你了,现在云长长大了,娘也该放手。”没来由的,太后突然感慨起来,口中还提起了从前的事情。
慕云长听着听着就放慢了脚步,以前他不喜欢太后叫他太子,就让太后叫云长,可自从他做皇帝以来,已经许久未听过了,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太后继续说起从前的事情,也让皇帝陷入回忆之中……
大概是六岁的时候,那时生母已逝,慕云长刚刚被接到风晚慧膝下,因为上学堂总是走神,夫子总向皇帝告状,慕云长也总在这件事上受骂,但几乎每一次,风晚慧总会恰巧出现,为他说好话,让皇帝消气,惩罚也总是口头说说,从未真正罚过。
回到宫殿之后,风晚慧又会仔细的将夫子教的东西再说一遍,就是为了让他能懂,就这样不知过了几年,慕云长总算是得到了夫子的赞扬,记得那时是何等的欢快,因为一个夸奖,就能高兴许久。
再想想那些日子都是母后陪他走过的,怎么因为几句话就疏离了?慕云长立刻转头,大步走回去,像小时候一样,趴在太后床前,“都是儿臣不孝,让母后受委屈了,儿臣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担心母后的身子受不住。”
太后也叹了口气,手指慢慢放在了皇帝头上,轻轻抚摸起来,皇帝现在也不过十五六岁,刚刚想起过往,也不过是十年罢了,和现在离的也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