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一切再不能回到过往,太后的手微微抬起,似乎是想轻抚一下慕云长的额头,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一滴眼泪掉了下来,“哀家知道皇帝心中不满,但如此也是无奈之举,哀家希望皇帝能够信守诺言,莫要枉为君子。”
慕云长一心都陷入了自己被背叛的感觉中,如今又被如此质疑,心中更是不舒服,“朕自然不会!”
太后收回目光,轻声呢喃两句:“那便好,那便好。”看着皇帝,之前那个半大点的孩子还是消逝在皇室之争中了……“哀家会自刎以谢今日之罪,云长,莫要记恨母后。”
纵然是得到准确的回答,太后心里的哀伤还是散不去,让人准备好的东西,自己卸下所有的首饰,穿着一身素淡的衣服,和她太后的身份极不匹配,“兰姑姑,你出去吧。”
兰姑姑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这几日的汤药太后全都没用,夜里也总是咳嗽着,脸色白的不像话,“娘娘……”
“出去!”太后头一次向今日这般强硬,等所有人出去之后,她拟了一份遗旨,又给皇帝留下了一封遗书。
最后在这空荡的宫殿之中走了一圈,坐在平日里最喜欢待的树下,用一把剪刀结束了自己最后的生命。
因为太后的吩咐,根本就没人敢贸然闯入,直到了夜里,害怕太后出了什么事,兰姑姑就进去了。
找了许久也不见里面有个人影,最后还是在树下发现的,“太后娘娘!”
兰姑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颤抖着探向太后的鼻息,皮肤已经冰冷了,“来人!快来人呐!太后……薨了!”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慕云长是不相信的,对着身边的人癫狂般怒吼:“太后的身体不是好了吗?是谁假冒命令!”
直到最后也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话,太后宫中也已经挂上了白布,一切都是那般平静,慕云长不止一次的后悔,要是那天能够相信太后的话,好好把人护着,是不是一切都不会这样了?
慕云长颓废着,一个人待在宫中,连朝会都没有去参与,他不敢去见太后了,连寿康宫都不敢过去,这几日午夜梦回都是儿时太后陪伴。
李公公低眉顺眼的走进来,“皇上,兰姑姑来了。”
好像是为了悼念太后,宫中几乎所有人穿着都变得素净。
“让人进来。”慕云长恢复之前的样子,神色中还有一丝疲惫,眼睛都是红彤彤的。
兰姑姑过来什么也没说,将太后的遗书放在了皇帝面前。
慕云长颤抖着将信纸打开,里面是太后清秀娟丽的小字,和之前教他习字时一样,言语不多,概括了太后简短的一生,全都是要对一个儿子说的话。
看完了所有的东西之后,慕云长看着信纸上的水痕,不由自主摸向着自己的脸,原来不是水,是泪。
太后离世的消息很快就四散开来,无疑这又是一次大变动,风晚吟也收到了京中的消息,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却又害怕阿姐是因为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
赶路的时候,听到太后离世的声音越来越真切,这也让她忍不住催促龙啸桀加快脚程,她要弄个明白。
风晚吟本来之前被囚禁的时候,就自己折腾自己,现在长途跋涉,躲避追兵,又身怀六甲,心思急躁,很快就把自己累倒了。
迷迷糊糊间,只能听到龙啸桀焦急的喊声,“晚吟!晚吟……”
再无办法继续赶路,龙啸桀就只能带风晚吟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因着他们走的都是小路,客栈都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大夫就更别提了,只能向店家买了一些补药熬着。
龙啸桀身边也没什么人,只能自己出去探查线路,又因为不放心风晚吟这边,一下子进程倒是拖慢了很多。
风晚吟梦里也很不安稳,前世的记忆好像又在眼前重演,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太后的消息刺激到,太后埋骨后宫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不、不要!”风晚吟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全身都绷紧了,“龙啸桀!”
龙啸桀听到声音就赶紧过来了,手上还端着一碗滚烫的药粥,“你醒了,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风晚吟一时间心里愧疚,“都是我的错,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还待在这儿。”
龙啸桀知道她自责,将药粥放下,“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要真说,还是怪我,没有安排好一切,你受苦了。”
看着龙啸桀的贴心,风晚吟眼前突然出现了太后的面孔,鼻子忍不住有些酸涩,“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
最后,龙啸桀劝她调养好身体,两个人又继续赶路。
因为太后的事情,风晚吟心里难受的厉害,一路上默不作声。
太后的离世,同样也深刻地影响到了另一个风家人,风袭羽借酒消愁,满屋子都是酒味儿,瓶瓶罐罐碎了一地,几乎没有能够下脚的地方。
风袭羽在太后身亡的消息落实之后,被迫接受一个个家人离开自己,心中悲愤,一时间根本就管不上风家的其他产业,整日郁郁寡欢,萧然颓废。
风晚吟和龙啸桀一路上也再没了阻碍,很快就已经进入了京城。
皇帝将他们的行踪看在眼里,并没有打算动手,知道太后就是以自己的死换了风晚吟他们回来的机会,所以也是一言不发的,让人将龙啸桀召进宫中。
“一路上可有什么事情?”慕云长满是丧气,说的这些话也好像是走程序一般。
龙啸桀并没有说在西楚的情况,“一路无人阻拦,顺利进京,边境的事情也都已经核查完毕。”
当时因为害怕皇帝会让人传信,所以让夜鸣他们处理边境的事情,所幸还是派上了用场。
慕云长开口:“摄政王处理边境之事有功,如今处在非常时期,不便大肆封赏,李德全,带王爷去库房挑几样好东西。”
在这种事上皇帝倒也不吝啬,嘉奖了一番之后就让人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