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岁月如梭。
在不经意间,时钟的指针已经绕过了一圈又一圈。
华国最为古老的Y城,有着比首都更为深沉的古韵。
它就如高门贵女一般,不仅时刻展露着高人一等的气质风韵,还有那耀眼的风华。
Y城里面最高的建筑是一栋钟楼,在钟楼的的钟声响起十二下以后。
一道鬼影从钟楼里面飘出,往城南的一栋宅子飘去。
那是一栋很华丽的别墅,别墅四周种满了蔷薇花。
黑夜之下,就像是电影之中那吸血鬼的城堡一般,漂亮,冶艳,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却处处透着诡异。
黑影站在蔷薇花下,愣愣地看着别墅。
月光洒落一地余晖,柔和明亮,将鬼影的样子给暴露在了月光之中。
那是一个女人。
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女人的头发高高地挽起,在发髻出插了一朵红色的蔷薇。
她的妆容精致,朱唇黛眉,如月光一般皎洁的眼眸,只是,那眸子之中,多了几分茫然,还有几分狠戾。
她踩着红色的略带点根的鞋子,露出的一小节小腿,肌肤宛如白瓷一般。
这是一个非常迷人,又精致的女人。
她探出手,将别墅外围的铁门推开。
脚下轻飘飘地移动着,穿过了别墅豪华的木质门,在她穿过木质门的那一刻,门上不知道何时画的五角星突然开始发光发亮。
女鬼心头一震,确定自己的幻术被识破了,正打算后退。
下一刻,别墅里灯光乍起。
一瞬间宛如白昼,五个人坐在客厅里面,看着她。
有她熟悉的恋人和他的妻子,还有三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年轻人。
“何方妖孽,半夜作怪。”钟雪手握桃木剑,一脸正气地说到,只是在说到妖孽二字的时候,一双白皙的手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腰部肉,疼得他一张脸都扭曲了。
说什么妖孽呢?
她可就是妖呢,雍罗没好气地松开手,决定了,今晚回去,就让这没眼色的家伙睡地板好了。
“我只是回家看看,这是我家。”红唇轻轻开口,吐出的话却让钟雪一行人都愣了愣。
“你家?”一旁的初九歪着头看向将他们请来的薛家,“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一百年前,初九和连翼结婚了。
他们回到了绿山上,在父母的见证下,结婚了。
婚礼非常盛大,不仅异闻组的人都来了,甚至连阎罗王和判官也偷偷地来了。
初九和连翼采用的是华国传统的婚礼仪式。
穿着红色新娘服,头上盖着红头盖的初九,由白无常亲自背着送到了连翼的手中。
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禁有些泪目。
这一刻,他们耗费了一千多年的时光,但是,命运对他们是仁慈的,最少,在分离这么多年来,他们又找回了彼此。
结婚以后,他们便回到了连记里面。
而钟雪也正式向雍罗求婚了。
雍罗虽然对钟雪也有那么几分意思,但是他们一个是妖,一个是人,人妖殊途,不仅仅是道德观念,价值观的不同,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寿命不同。
钟雪只有一百年的时间,但是雍罗不同,帝屋树不说与天地同寿,至少能够活上万年。
若是真嫁给了钟雪,钟雪死去以后,她也就只能一世一世地寻找钟雪的转世,而且,还不能确定每一世的钟雪都能够喜欢上自己。
至于另外嫁给其他人,这一点,雍罗倒是从来没有想过。
在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钟雪也迟疑了。
是啊,若是他死了,那么剩下的日子,雍罗该怎么过?
一个人痛苦地活着••••••
两个人都沉默了。
在沉默了半个月以后,初九不忍心看他们彼此有意,却不得不忍痛分开,就跑到地府,询问了阎王一番。
阎王给了她一个办法。
便是共享寿命。
将雍罗的命和钟雪的命绑在一起,同生共死,雍罗生,钟雪便能够活下去,雍罗死,钟雪也将立即死去。
两人想了一个晚上以后,便同意了。做完仪式以后,两个人的命算是彻底连在了一起,钟雪也享有了无穷的寿命,只是却也失去了投胎转世的机会,他们这一辈子都将缠绕在一起。
至死方休。
虽然这一辈子有点长。
连记门口的鸢尾花终于顺利化形成功,接替了当年绮罗的工作,而阿洛,代替了出嫁的雍罗。
并非雍罗要离开连记,只是因为待在连记的时间太长,来连记买花的人都记住了雍罗的脸,雍罗十年如一日,若是百年以后,还是雍罗待在那里,估计就会引起恐慌了。
因此,夫唱妇随,跟着钟雪做了天师助手。
这一次,也是这别墅主人,薛然上门求助。
他说他家里面最近一到午夜十二点便开始闹鬼,有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总是站在他的床边,抚摸着他的脸,甚至还将他的妻子给扔到了别墅外面。
尤其是昨天,他和妻子欢好以后,那女鬼便出现了,长长的爪子,甚至打算要抓破他妻子的容貌,他妻子吓坏了,若非他将他妻子护在了身后,只怕那女鬼早已经得逞。后来天亮了,女鬼离开了。
但是接下来的日子里面,他的妻子总是会遭遇不幸的事情,一到夜里,那女鬼总是死命地折腾着他的妻子。
让他的妻子穿着薄薄的衣服去拖地板,洗碗,洗衣服。
甚至还让她跪在她的面前,给她奉茶。就像是古代,小妾给主母奉茶一般。说到这里,薛然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真是讽刺,他明媒正娶的合法妻子,居然被个女鬼当成了小妾般的存在。
薛然是疼爱他的妻子的,可是若是他维护了他的妻子,那女鬼便会飘飘然,飘到了他们孩子的房间去。
他妻子自然是不忍孩子受到伤害,那一儿一女,是她的命根子,因此不论女鬼提出什么要求,她总会默默地流着泪,却都按照她吩咐的做了。
可是再这样下去,他的妻子撑不了多久。
因此,他听闻Y城有一家天师事务所,才特地来求救。
钟雪第一天去了,可惜,没有等到那女鬼来到。
可是,第二天到时候,他发现那家的女主人依旧是遍体鳞伤,女鬼半夜倒是来了,但是钟雪竟然没有发现到。
钟雪也不以为耻,直接向初九求救了。
因此,这一个晚上,初九,钟雪还有雍罗三个人都聚集在了大厅里,就等着女鬼送上门来。
初九在门口那里刻画了破除幻术的阵法,果然,女鬼发动幻术的时候,那阵法启动了。
“回家,这里可不是你家。”初九开口到,“看你的衣服,起码死了一两百年了,这家主人不过才三十出头,哪来你这么大的情人。”
“我死了还不到十年呢。”女鬼抚着头发上的蔷薇花微微笑着,“他说最喜欢我穿着旗袍的模样,我自然是穿来给他看看了。”
“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到底是谁?”薛然看着身旁的妻子瑟瑟发抖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喝到。“小姐,你放过我一家人吧,我们一家生活得好好的,就是因为你,因为你••••••”骂人的脏话,薛然有教养了许多年,自然是骂不出口的,他指着手指,却又说不出话来,一时间,这能恨恨地垂下手,又重重地哼了一声。
“薛然,你我十七岁相恋,你明明说过,你会回来找我的,为何背弃承诺。”听薛然不肯承认,女鬼愤怒上前,却被钟雪桃木剑一挥,她急忙躲开,躲过了这么一剑。
“你好好说清楚以后再说,若是你真有冤情,鬼差大人在此,自然会为你做主的。”雍罗指了指初九,初九也顺势抬起了头,看着女鬼点头。
这下子,一旁的女主人,脸色倒是变了变,只不过,她因为太过劳累,皮肤一直都有些苍白,倒也没有人看出异样来。
“真的能够为我做主?”女鬼有抚摸着她头上的红色蔷薇花,涂着大红颜色的嘴巴皱了皱,明显有些不相信初九。
“我肯定为你做主,只要你将一切都给我说清楚。”
得到初九的保证,女鬼才飘然落座在沙发上,讲述起她和薛然的故事。
故事之中,薛然和她,相遇在他们的中学二年级。
他们是同班同学,前后桌。
薛然功课不好,她是学霸,也一直很认真地照顾薛然,也是因此,他们都将彼此放在了心上。
后来,他们顺利地上了同一所高中。
高中课程比较紧张,作为好学生的她自然不会谈恋爱,便和薛然约定,等到他们考上大学以后,他们就在一起,大学毕业便结婚。
她在她的日记里面构想了所有的一切,包括婚后要生几个孩子,要买一栋这样的别墅,在别墅外面的围墙上,住满密密麻麻的蔷薇花。
当蔷薇花开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可以坐在院子里面,看着蔷薇绽放,吃着点心,谈天说地。
她的梦真的很美好。
可惜,在考上大学的那一年,薛然约了她去钟楼说话。她在钟楼苦等着,可是却怎么都没有等到薛然,反而是后脑勺一痛,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等我醒来的时候,便看到了有人趴在我的身上,正在强女干我呢,我自然是努力挣扎着,因为我挣扎太过强烈,便被他给打死了,活生生地打死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临死前的痛苦。”
那个人骤然杀了人,竟然也不害怕,反而是将她是尸体给肢解了,将头颅藏在了钟楼顶部。
而身体,则丢到了海里。
她的身体,估计早已经成了海里鱼儿的饲料吧,女鬼自嘲地笑了笑。
“我想,薛然是不会这么对待我的,那么我死了以后,或者该说我死了以后,最大的受益者是谁?自然是现在薛然的妻子啊。”仇恨的目光直勾勾地注视着薛然的妻子,将她看的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薛然妻子的反应初九都看在眼底,心里头自然是相信了女鬼几分。
“那,那个害了你的人呢?”
“你说呢?花费了十年的时间,才能够从钟楼里面出来,第一件事情,自然是要报仇的啊。”她不会让他好过的,她会一点点地夺走他所拥有的一切。
女鬼想的也没有错,自从她第一次在那人家里留下话语以后,他整个人都懵了,至于后面他被女鬼的屡次出现吓得神志不清,被家里的妻子给送到了疯人院,疯疯癫癫地过完了他不长的一生。
“接下来,就是她了,薛然,你还没有想起我吗?”
“你是希倩。”这一刻,十年前的回忆骤然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的脑海有些晕眩。他确实是答应了希倩等到上大学以后,他们就在一起,可是他高中毕业以后,认识了现在的妻子,才恍然觉得,他之前的心动,都是假的,他对他现在的妻子任雪一见钟情,后来耗费了整整半年的时间,才将她追到了手。
“是我对不起你,我移情别恋,爱上了希倩,是我的错,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原来你是真的将我忘记了。”之前她同学告诉她,说薛然喜欢别人了,她还不信,原来真是如此。
“既然如此,你直接说便是了,为何,为何••••••”
“我说了,真的,你相信我,我没有想过要骗你。”希倩的家在商业小有成就,只可惜,希倩是前妻生的,现在她爹又有了新太太,有了小女儿,小儿子,所以就忽略了希倩,若非如此,当年希倩的失踪,早就在城里引起轩然大波了,那人也不会安然度过了十年。
。希倩从小不受重视,所以她很在乎薛然,薛然自然也知道,所以才不敢面对她。
“呵呵,所以,便杀了我?”
“不,不是我,我没有想杀你,我和任雪在一起以后,我给你写了一封信,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我交给你弟弟了。”
可是她弟弟并没有将信给她,“那后来,约我去钟楼的那个••••••”
“是我写的。”任雪缩在薛然背后,轻声说着,“我害怕你纠缠薛然,便写了信约你去钟楼,我也只是想要吓唬你而已,我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会做出那种事情来。”
希倩失踪了以后,她开始感到惴惴不安,所有的人都以为希倩是因为受不了打击,所以远走他乡,只有她知道,她肯定是出事了,可是她不敢说,然对薛希倩是有感情的,他们青梅竹马,所以,她怕,若是让薛然知道了这些,薛然肯定不会再喜欢她了。
任雪在薛然背后轻声地哭着。
薛然的心情很复杂,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妻子竟然变相地害死了希倩。
可是••••••
他深吸一口气,跪在了希倩面前,“希倩,任雪是因为我,所以若是你想要报仇,便报复在我身上吧,是我对不起你。”
说到底,总归是他,先变了心意。
希倩没有再开口说道,她再次伸手抚摸着自己头上的红色蔷薇花,随后突然笑了起来。
她还真是可笑,在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没有一个在乎自己的人。
她猛地将头上的蔷薇扔在了地上,随后转身离开。
既然已经彻底没有了爱,再纠缠又有何用。
希倩,将墙头围绕的蔷薇花都给拔了,就如同她心中对薛然的感情那般。
该死了。
“走吧,我带你走。”
“去哪里?”
“轮回。”
“我害了人,还可以轮回吗?”
“至少你的手中,还未曾真的沾上血腥,我会和判官说的,下一世,给你找个好人家。”
初九伸出手,揉了揉希倩的头发,将希倩挽的发髻散了下来。
希倩死的那一年,不到二十岁,洗尽铅华,将头发都散下来,在眼前的不过只是一个略带着几分羞涩和稚气的女孩。
“我只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
“会有的”
阴阳路缓缓启开,引路灯在两旁指引着,希倩突然给初九鞠了一躬,随后再也不看站在一旁的薛然,径自迈上了黄泉路。
薛然的心,却在一瞬间空了。
第二天,在钟楼那里,敲钟人敲钟的时候,一颗只剩下白骨的头颅滚落下来,正是刘家失踪已久的大小姐刘希倩。
刘父领会希倩的头颅的时候,老泪纵横,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孩子,已经死了十年。都是因为他的疏忽。
薛然也在一旁默默地流着泪。
初九轻轻地叹了口气,希倩,他们不是不在乎你,只是不懂得珍惜而已。
只有失去了以后,他们才会恍然醒悟。
曾经以为的不在乎,只不过是他们的自欺欺人罢了。
“连翼,若是你变心了,你可要和我说清楚,我可不想和希倩一样。”初九趴在连翼的怀中,说到。
“怎么,害怕了?”
“是啊,多可怕啊,爱情可真是够害死人的。”
“那是她没有看人的眼光,初九,你的眼光怎么样,你还不确定?”连翼好笑地捏着初九的脸,最近,他一直给初九的脸部按摩,这僵硬的脸似乎也渐渐开始有了变化,偶尔还会做出几个小动作来。
“我可不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们都认识两千年了,初九,两千年我都没有变过心,你还怕什么?我对你,只会越来越爱,越来越爱,爱到最后,恨不得将你和我揉在一起算了。”
“这么凶残啊,好可怕。”初九假意颤抖了两下,随后又自个儿笑了起来。
“是啊,我会爱你,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没事,你若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嗯,我们会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