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里也有清醒的，立刻挡着他，“我说顾宝山，不管事情咋样，她都是你嫂子，你打不得。”
顾宝山吼道：“那我爹能打得吧。”
癞子媳妇道：“那得看你们大哥的意思了。”
顾宝山大吼：“我大哥已经答应休了她！”
“啥？”看热闹的社员们直接沸腾了。
休妻这事儿，他们知道啊，旧社会就是这样的。可现在是新社会，可不兴休妻，都是离婚。
虽然离婚这个词也很新鲜，大部分人不会说，不知道，可妇女主任扫盲的时候倒是提过，当初县文工团还下乡排练节目，大家笑得前仰后合，就记住离婚的事儿了。
癞子媳妇：“不可能的！”
顾云山那么稀罕这个漂亮媳妇儿，怎么可能随便休妻？要是他不稀罕她，当初就不会娶她了。
癞子媳妇自诩掌握了顾家很多内幕消息，一副笃定的样子。
那边有人建议赶紧把老太太抬回去，叫赤脚大夫过来看看。
顾宝山却一副要夏明双赔的架势，“我大哥是不是刚汇了钱来？你都拿出来，给娘治病！”
顾老婆子也哼哼唧唧的，疼得她要命，“都、都汇给她了，就……就给我汇了五块啊。”
顾老婆子又哭起来。
五块？
包括顾老头儿在内的顾家人都愣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哥居然就给他们汇了五块钱？
夏明双带着孩子一共是五口人，爹娘带着他们可是十四五口人啊，竟然就给他们汇五块钱，其他的都给了夏明双？
凭什么！
老顾家砸锅卖铁地供应他顾云山读书，他竟然做出这样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举动？
顾宝山直接怒了，对顾老头儿道：“爹，咱抬着我娘，到公社告他顾云山不孝去！”
癞子媳妇等人也惊呆了，“顾宝山，你举报你大哥？有啥好处？”
顾宝山却失去理智，自己没好处但是也没坏处，起码让顾云山和夏明双也没得钱拿。不给他汇钱，夏明双也别想得，甚至顾云山也别想继续赚钱。他要是去举报，顾云山保管得被单位开回来，甚至还得挨斗，说他是封建残留，不孝子孙！
在顾宝山看来，大哥从小能够读书那都是爹娘供应的，自然也侵占了他的利益，那么现在大哥当然也得把钱给他们一半还债。
要不谁还供应孩子、兄弟姊妹读书？
你吸家里的血读书，赚钱了就拍拍屁股甩开家里？没有那么好的事儿！
他压根就不想不是家里不给他读书，根本原因他不是那块料才不读的，也不想当初顾云山读书有多艰难，家里根本不肯给他读，都是顾云山自己想办法才继续读的。
他只想如果大哥不给家里钱花，那就谁也别花！
顾老头儿终归还是理智的，“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儿？”
他也倾向于顾玉莲的猜测，肯定是夏明双偷摸找人给顾云山写信，抹黑爹娘，挑拨离间。
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家人再解释清楚，挑拨回去就行。
顾云山是个孝顺的孩子，知道夏明双的所作所为后一定会收拾她的，一定会心疼爹娘的。
正吵吵着，大壮和苗苗领着二壮从外面回来。
看到一群人围在自己家门口，二叔还气势汹汹要打人的样子，大壮立刻撞开人群冲过去。
他冷冷地和二叔对视，“你干嘛？”
顾宝山看他二叔都不叫，还敢跟自己叫板，就越发恼羞成怒，“大壮，你娘把你奶推倒摔断骨头了，你说怎么办吧！”
刘小霞也附和叫嚣着，“你说怎么办，是去公社告让公安抓她，还是让她赔钱。”
苗苗气道：“不可能，我娘才不会干这事儿呢。肯定……”肯定是奶奶故意赖娘。后面的话她没敢说出来，可别人还是领会到了。
刘小霞骂道：“死丫头，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说你奶赖你娘？你奶倒在你家门口可是大家伙儿亲眼看见的。”
大壮眉头紧拧。
顾家人都看着他。
二壮虽然害怕爷爷阴沉的脸，害怕二叔暴怒要随时打人的样子，却还是躲在大壮身后争辩道：“那……谁亲眼看见我娘推了？”
顾宝山大吼：“你奶看了！”
二壮瑟缩了一下，又道：“那我娘说没呢。”
顾老头子哼了一声，怒道：“大孙子，二孙子，你俩要吃里扒外不成？想想你俩姓甚名甚！你们可是老顾家的种儿！”他逼视着大壮：“大壮，你说话！”
看他们几个大人在逼迫俩孩子，夏明双不能忍了。
她冷冷道：“你们可真能耐。我生的孩子，是你们老顾家的种儿，不是我的？照你们的意思，那老太太也不是你们老顾家的，你在这里叫什么呢？”
跟疯狗一样，膈不膈应人？
顾老婆子：“哎呀……疼死我了……大壮啊……”凄凄惨惨。
大壮眉心狠狠一跳，看了地上的顾老婆子一眼，又扭头看夏明双。
夏明双也扭头看他，她目光温和清澈，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
大壮抿了抿唇，缓缓道：“我娘不可能做这事儿。”
他娘以前动辄打骂他，却从来没有骂过奶，更没有打过奶，反而对奶言听计从，有好东西就给奶。
虽然最近这阵子他不知道娘为什么和奶决裂了，但是她从没和他们说过奶的坏话，而且她温和冷静，对他也不再打骂，对小壮和苗苗更是关怀备至，温柔体贴，又怎么可能打骂老太太？
相反，每次他去奶家，奶和小姑总要说娘这里不好那里不好，要么就说奶以前带他多辛苦多吃力，让他要好好孝顺奶之类的，话里话外都是他应该孝顺奶超过亲娘才行。
大壮虽然心大，不愿意计较那些小事儿，却不代表他傻。
就目前来看，夏明双更光明磊落一些的。
听大壮那么说，夏明双心里涌上一股暖流，苗苗无条件相信她，二壮为她说话，大壮也相信她，她真的很感动。
顾老头儿和顾老婆子等人却被大壮气得不轻，感觉他们养大的孙子白眼狼、背叛了他们。
顾老头儿连连冷笑，“大壮，你行呀，跟爷奶不一心。”
这时候赵菊英领着顾念军从胡同另一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