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鸢月刚刚回到小院，里面便飘出菜香，门前堆积的雪被扫到一边，地上铺就的青石干干净净。
她的手扶住虚掩的院门，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难道是他回来了吗？这是不是幻觉？
“钺……”她轻轻叫了一声，轻抿的唇角微微抖动着，眼眶慢慢的红了起来。
半响过后，里面传来一抹熟悉的声音，那人手中拿着菜铲子，另一只手上提着一只肥硕的老母鸡，此时正站在小厨房的门口笑意盈盈的望着她。
“鸢儿，你回来了？”瞿华兴高采烈，沾了灰的脸上有些滑稽。
南宫鸢月愣了一下，好半响才从悲伤中缓过来。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进去，淡淡的回了一句：“嗯，回来了。”
没想到她会在这里，或许是问了楚凌衍这处小院的位置，所以早早的就赶过来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直到掌灯时分，瞿华才将饭菜全部做出来，看着桌上的菜肴，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是不是输了呀，别难过，有我在呢！”瞿华摸了摸她的头，夹了一个鸡腿放在她的碗里。
不知什么时候，女儿开始有心事了呢，就连她也有些看不懂。
“赢了。”南宫鸢月埋头吃着东西，却觉得食而无味，看着外面冰天雪地，她的心情愈发沉重了几分。
“鸢儿有什么心事吗？”瞿华脸上挂着担忧，其实今日早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只是不知如何问起。
“没什么事，你想不想再次成为南宫赫的正妻？”南宫鸢月放下手中的碗筷，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虽说她对这个母亲没什么感情，可这段时间她的所作所为都让她觉得她不简单。
南宫赫深爱着她，若是她离开了南岑，瞿华成为正妇人了，或许日子会比现在好过些，至少那些人不敢轻易对她动手。
“你要离开了吗？”瞿华听得出她话里的道别之意，心里万般不舍，好不容易等到女儿回来了，没想到又要分别。
“其实楚侄子不错，我想他也忏悔过了，留在南岑确实挺好的。”虽然知道她会离开，可分别到来时，内心还是一片苦楚，自是忍不住挽留。
“这些人与我无关。”她埋头鼓捣着碗里的东西，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
于她而言，这些人确实与她没什么关系，如果有，那也只是认识罢了。
让她忘记以前的那些伤害的方式就是老死不相往来，她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甚至是个嫉恶如仇又小心眼的人。
“鸢儿，娘舍不得你。”瞿华眼眶微红，她们两娘俩相依为命，是这世界最亲近的人了，若是她离开了，她在南岑还有什么意义？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南宫鸢月悄悄打量着她，想从她的眼中看出什么。
现在之所以愿意和她亲近，是因为发现她与以前不一样了，又或者说，自从她回南岑以后，她才看清楚自己的母亲本来的性子，以前那些都是伪装的。
“没什么事，只不过是关于你的生世罢了。”
“只要有娘在，那些人想取你的命是不可能的。”她眼里带着笃定，不再向之前那般难过。
“他们背着你对我动手怎么办？”南宫鸢月微微挑眉，旁敲侧击的问，心里有了几天了然。
“不会了。”瞿华没有防备于她，虽然没有多说其他，但也没有瞒着她。
南宫鸢月轻笑，不再多问。怪不得那么久都没有见到彧殊，自从鹞蛉山一别后他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你看，母亲都没有瞒着你，你心里还有事瞒着我。”瞿华哼了一声，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我不知道怎么说。”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她都没有对谁交谈过心事，哪怕有倾诉之地，也不知从何说起。
“是不是与濯殿主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她不厌其烦的问，眼中的担忧不加掩饰。
“先不说这些吧。”她摇了摇头，眼中有些苦涩，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她也不好妄下定论。
“你喜欢南宫赫吗？”
“不喜欢，除了心不能给他，其他的都行。”瞿华无奈摇头，虽说她不爱他，但也没有耽误他的人生。
“那你活着是为了什么，你快乐吗？”南宫鸢月单手撑腮，眼中饶有趣味，有些看不懂她。
“为了你呢，只要鸢儿无事，我就快乐。”瞿华叹了一口气，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为何要利用茯阴果生下我，你心里是不是有一个很爱的人？”只有爱而不得，才会利用茯阴果生下与那个人相似的孩子。
“他死了，死得很惨。”她的手放在心口处，不断的捶打着，泪早已悄然落下。
南宫鸢月心里有几分触动，走过去轻轻将她拉靠在自己肩上，然后神色亦有些黯然的说道：“我爱的人，他也走了……”
“鸢儿……”瞿华反抱住她，两人都在无声的流着泪。
“我离开以后，会时常回来看你，不用在为了我的事而奔波。”南宫鸢月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对于她所做的一切似乎都了然了。
利用茯阴果生下孩子，那就要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一切，茯阴果生下的孩子从小特征就与常人不一样，而她却没有被任何人怀疑过，可见她为了这件事情而废了多少心。
虽然不明白她暗地里在做些什么，可她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她时时刻刻会有危险。
“我知道鸢儿已经脱胎换骨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这般懂事，母亲很欣慰……”瞿华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
听她提到脱胎换骨，南宫鸢月身体僵硬了一下，难道她都知道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不免有些痛，若是让她知道她疼爱的女儿其实早就死在了岐山，她会难过成什么样子，这一点她不敢想象。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在说话，将小院打扫干净后便合衣睡下，这是十几年来两人第一次这么亲密，心也挨近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