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馨相信太子手下的暗卫很快就能看到海棠,他便知道自己同意了他的邀约。
“小姐,您吩咐我做什么?尽管说就好了。”秋红脚步轻轻地走了进来,这个丫鬟做事倒是从来不推脱。
“我且问你一件事,你不要瞒我。我上次为了灾民去当衣服首饰的事,到底是谁告诉的三夫人?”
嘉馨觉得自己还不够威严,有意摆了一副认真脸。
殊不知看在秋红眼里,只觉得小姐认真巴脑的样子怎么如此的可爱,偏偏她还歪着个脑袋。
秋红伸头看了看窗子外面,发现只有练束守在外面,便强忍住笑说:“这件事,老夫人让我们以后再不许提起,怎么小姐又好端端想起来了?小姐当日不是说都是自己不好,怨不得别人吗?”
“我那时年纪小不懂事,被别人哄着差点当了自己的衣服首饰,还得了祖母的一顿罚,惹了一堆的笑话。现在回想起来,只觉自己当时愚蠢。”嘉馨也没有什么大小姐的架子,轻轻松松地就给原身定了性。
秋红本来担心嘉馨还像以前那样心软,别人说个几句,什么话都被套了去。
但她这几日留心观察,发现自那次小姐与大小姐一同生病好后,她人就变了好多,成熟了不少。与四小姐疏远了好多,私房钱也不给李妈妈拿去挥霍了。
“当日小姐心善,看到城外来的灾民,只觉可怜。小姐打算捐钱给灾民,但找李妈妈要私房钱不得,又不敢问老爷夫人要,唯恐他们知道李妈妈的所作所为,迁怒于她。
这时月容那妮子听了四姑娘房里晓烟的蛊惑,说四小姐也经常缺钱,便当了小姐送她的东西,撺掇您……”
秋红说着迟疑了,她接下来的一番话,便要把四小姐、三夫人、李妈妈和月容都得罪了,倘若小姐还像以前那样,执迷不悟,一味地把豺狼当好人,那她今天走出去就是个死字。
“然后呢?你可是担心别人会知道你这番话?害怕她们会找你麻烦?放心,我让练束守着呢!她在外面也听不清,我是决计不会对第二个人说的。”嘉馨向她保证道。
秋红看了看嘉馨认真的样子,又见她如此坚定,便继续说道:“月容她撺掇您把屋里的好东西都当了,好筹钱去救济灾民,还说四小姐熟悉当铺,便让她经手,李妈妈知道此事也很同意。
大家都蛊惑您去做,您也是魔怔了,我不敢劝您,要是被她们知道,我坏了她们的好事,恐怕要被她们整死。”
“什么好事,让老夫人罚我,她们能得什么好?”嘉馨诧异了。
“告密的,不是她们,是大小姐。她们巴不得您把东西给了四小姐,四小姐从中克扣银子,大家都能得到好处,怎么可能会去告状呢!”秋红解释道。
“那为什么不是大夫人去禀告老夫人,反而是三夫人?”嘉馨脑子越发糊涂了。
“这才是大小姐的聪明之处,况且这些事,四小姐也没有让三夫人知道。”秋红倒是条理清晰。
……
这个大宅门也太乱了吧!
嘉馨赏了秋红点银子,便让她走了。
事后,她觉得真不能怪原身愚蠢,身边除了一个明哲保身的丫头,就没有一个好人。娘亲又只知争风吃醋,爹爹忙于生意,她人没有长歪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秋红,忠心方面还有待考察,练束倒可以再看看。
嘉馨正躺在榻上好生地想得出神,突然,练束又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小姐,不好了,老夫人派她手底下的嬷嬷来了。”
她跑得慌张,头发都散了,说完这一番话,上气都不接下气的。
???嘉馨觉得这有什么好怕的?老夫人作为祖母,让孙女去见她不是很正常吗?
这时,门突然被人完全推开了,走进来一个样子又老又凶的嬷嬷和几个粗使丫头。
糟糕,嘉馨前几天刚跟秋红认的人,知道这是老夫人房里最难搞的向嬷嬷,最是不给人脸面了。她究竟是犯了何等大罪,竟让老夫人出动向嬷嬷来为难自己?
只见向嬷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太太召见呢!姑娘是心甘情愿地跟着老奴走?还是让几个笨手丫头押过去呀?”
嘉馨告诉自己别慌,她稳住身形,强作镇定地微笑道:“瞧向嬷嬷这话说的,祖母召见,我心里岂有不高兴的……”说着,她给秋红使了一个眼色。
秋红立马示意,连忙跑到了屏风后面,用嘉馨让她保管的钥匙,打开钱柜,从里面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不露痕迹地悄悄塞给了向嬷嬷。
向嬷嬷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这瞧见嘉馨如此懂事,面上也不由带上了一丝笑容。
她提点道:“三小姐,你这屋里下人的舌头不免太过灵活了点。”
她说话点到即止,再多的也就不肯说了。也算对得起嘉馨的大荷包,只看这三小姐是不是一个蠢人了,能不能想通回过神来。
!!!看来,李妈妈还是将月容的话传了出去。
该怎么办呢?这是宅斗正是开始了吗?嘉馨有点紧张,又有点激动。看了那么多部宅斗小说,运用自去的时候到了!
以前老夫人最是不喜欢自己的二儿子,嫌他是个商人,辱没了门楣,所以从来不许嘉馨来请安。
因此这还是嘉馨第一次到老夫人的凝晖堂,里面端的是古朴大气。凝晖堂的丫鬟婆子可真多,不过这么多人也不见吵闹,一切都是纹丝不乱。看来,老夫人倒是一个威严颇深的。
廊下摆着十来盆玉芙蓉,正开得正艳。有浇花的丫鬟们,远远看到嘉馨被向嬷嬷拥着过来,她们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老太太一向不喜欢三小姐,从不叫她进来请安,只叫她在院外远远磕一个头便罢了,怎么今日,倒是让向嬷嬷慎重其事地请了过来?”
“向嬷嬷是谁?你我难道不知?三小姐这次来凝晖堂,可讨不了什么好!”
“我听说,是她管不好屋里人,让她们乱传话。”
她们说得起劲,这时,一个穿着打扮就像一等丫头的女子走了过来。
她小声斥道:“可是不要命了,三小姐再不受宠,又是你我这些下人能说的?还不自去做事!”
大家听了她的话,纷纷讨好到:“鲜锦姐姐,您一向是个宽容,这话可别告诉向嬷嬷,不然我们……”
“现在知道慌了,放心,我不说。”鲜锦好笑地道。
众人忙做鸟兽散了,这时嘉馨她们已经到了廊下,鲜锦连忙迎了上来:“请三小姐安,老太太正在厅里等着呢!”
这个丫鬟倒是懂礼貌,嘉馨心里点点头,“好姐姐,我知道了。”
“三小姐,这可是折煞奴婢了。”鲜锦不敢冒领嘉馨这声姐姐,倒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觉得三小姐倒是比长房的两位小姐可亲的多。
向嬷嬷也退下了,嘉馨被鲜锦迎进了大厅,跟着她来的秋红被留在了门外,随后鲜锦也退下了。她不由得心好慌,不知道又将迎接的是何等的暴风骤雨!
“三丫头,你可知错,还不给我跪下。”只见老夫人身穿褐色对襟仙鹤绣长衣,头上戴着镶嵌宝石的抹额,将手里的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敲,脸上一派庄严的喝道。
要不是,嘉馨早知她心眼不知偏到了哪里去,说不得就被她这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唬住。差点便要像前世原身一般,战战兢兢地跪下,心中惶恐无措,还不知自己犯了何等大罪呢!
可嘉馨偏偏不跪下,反而越发挺直了身子,面上一片委屈地问道:“祖母为何如此疾言厉色,嘉馨不知,孙女所犯何罪?”
老夫人大怒道:“你还有脸敢问!”
嘉馨腹诽:你个老婆子不说,我咋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呢?
“你管教丫鬟不严,竟在府里私传二丫头和皇子们的闲话?天家威严,岂是这些贱婢可以冒犯的?”说完老夫人气得一趔趄,像是要昏迷倒地。
嘉馨也不知她是真是假,连忙伸手去扶,只见一双手臂伸了过来,将她扫到一边去。
嘉馨认真一看,赫,好家伙,原来方才屋里不止她和老太太,竟还杵着一个老婆子呢!
那老婆子一身黑乎乎的,身上一丝光鲜饰品也无。
突然,嘉馨想起秋红说过,老太太房里的赵嬷嬷丧夫守寡后,便一直守着老太太。
这个人,可是出了名的和老太太同仇敌忾!
“三小姐,竟是要不敬长辈不成?眼看老太太都气坏了。不是我托大,三小姐的心思也忒深了些,莫不是也想着做那皇子妃的梦?”赵嬷嬷连连冷笑道。
“凭她这副小家子气的样子也配!”老太太听赵嬷嬷的话一激,当即醒了过来,“老大家生的两个,才有那样贵重的命格!”
嘉馨真的没想到,同样是孙女,老太太不喜欢原身就算了,竟然如此作贱她。
料想前世原身肯定也生受了这莫大的委屈吧!她可敢为自己辩白两句?想必定是委委屈屈地认错,嘉馨真的越想越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