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那怂样心里直呼痛快。
凌云宗的内功和外式剑法一直同为一体,不可分割,老祖宗传下的规矩怎么会有错?
不论什么体质,内功练气练经脉,外化剑法淬炼体魄,内外相辅相成,再配以灵药灵石,才是我们的修炼根本。
师兄这种灵胎体质说,根本就是个谬论。
但是他这种卡在修炼中段位置的人,未见大道,怎么能明白其中关窍?
他没有从自己教养徒弟方式上找原因,反而神神叨叨地认为,是谁耍了手段。
他说。
「师妹,这次的比试结果根本不公平,你不是能看回影石吗?你去看看,当天到底是谁耍了手段害我家言白?」
「他的实力我最是清楚的,不可能排名那么低,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师父也在一旁帮腔:「青雪,你帮帮你师兄,这次的结果我们都不相信,肯定是其他长老动了手脚,见不得我们师徒好。」
这一个两个,真是一对有默契的师徒。
那回影石是好看的?那是宗门法宝。收藏在戒律堂的藏金阁里。
上一次看到它,还是在我成为首席剑修那日的受封仪式上。
现在,要我硬闯戒律堂,帮忙看看?
说的和回自己洞府一样随便。
上辈子,我还真傻傻地就去了,没逃过戒律堂内部的法阵,为此挨了 50 道刑鞭,从那时起我在宗门的名声就慢慢变了。
而我的师兄却当面质问我:「师妹,你怎能如此糊涂,硬闯戒律堂私看宗门秘宝?」
而我的师父默不作声,装聋作哑。
好像,这件事与他们全无干系。
现在,我怎么还会犯这样的糊涂呢?
「师兄,我在秘境受的伤一直没有痊愈,时常咳血,别说去戒律堂了连它院子里的法阵我都过不了。」我神情委顿,面色痛苦地说。
说罢,我果然咳嗽了几声,嘴角咳出了几缕血纹。
「要不,让我们师父代劳?她来回戒律堂多次,应该问题不大。」
我貌似痛苦地继续给出建议。
心下好整以暇一片期待他们,接下来的反应。
师父闻言,似是为难地看了一眼师兄。
「青玉,最近戒律堂外间的法阵又修补加强了,此时闯阵不易我们不如换一时再去?」
「哼!你们不愿意帮忙就算了,要不了多久,我们言白就能重新找回这个面子。」
说完!师兄袖子一甩扭头就走。
师父面露尴尬地怪我:「青雪,你也真是的,怎么这个重要关头身体居然有伤?你师兄要气我好一阵了。」
「师父,师兄那么孝顺你,过两天气消了就会回头找你道歉。你别介意。」我笑得意味深长。
师父,最恨别人说师兄孝顺她。
谁希望自己的心上人对自己只是师徒孝顺呢?
嗯!红莓果味道不错,装咳血真好用啊。
至于,沈言白,你的体质反噬才刚刚开始。
06
最近,宗门好些个弟子来求我剑术上的指点。
为了,达到效果,我要求他们一定要成群结伴。
没错,就是做给沈言白看。
演武场上,我特地拿起自己的冷霜剑,一招一式地教习宗门的秋水剑法,引起一众弟子的叫好声。
果然,沈言白来了,眼巴巴地看着。
那把玄铁剑,在他身边就是个摆设,师兄只教他御剑飞行,其他并不教。
「哇!师叔不愧是我宗门首席剑修,这剑法我学一辈子都不会吧。」
「秋水三式太难了,学不会。」
众弟子七嘴八舌地议论。
我收起剑式,问众弟子:「大家想学吗?」
众人纷纷点头,只有沈言白面有不屑。
「我师父说了,外化剑法只是耍腿脚的粗把式,没什么好学的。」
「我这种灵胎体质,只要学习宗门内功,就足够了。」
这孩子,不但不讨喜,还很没脑子。
我眨眨眼,嘴角扯起和煦的笑容看他:「言白啊,你的灵胎体质自带功法,自然不需要像普通弟子一般苦练剑法,小师叔相信你的实力呢。」
不给你拉仇恨,都对不住你。
他虽然放出大话,但是眼里对剑法的渴望却骗不过我。
眼巴巴,我就当看不到。
上一辈子,在我开小灶的督促下,他内外功法一同修行,大比中虽然没有夺得魁首的位置。
却也是排名第三,在成年前的统一试炼中更是拿下第一的位置。
这辈子,我要好好的,看他怎么爬上第一?
靠他师父自欺欺人的大话?
没过多久,大师兄气呼呼地找到我,要一起去找邻峰伏天长老问罪。
起因是,我的好师侄经常上邻峰找伏天长老的弟子切磋,一来二往之间,被其剑法所伤。
沈言白根本不会什么招式,没法用剑招阻挡。
虽然内里功法深厚,但时间一久也后劲不足,应对之间被对方鞭打得鼻青脸肿,连嘴角都秃噜皮。
上辈子,大师兄躲在我身后,我在师父的教唆下和伏天长老动手。
那时我就像是个愣头青,不知他私下里与掌门极为交好,一时不慎将他打成重伤,坐实了心狠手辣不顾念同门的谣言。
他的徒弟们声称我有修为却无德行,不配凌云宗首席剑修的称号,甚至恳请戒律堂革掉我的封号。
我内心委屈,要师兄和师父帮我上前澄清。
他们是怎么做的?
他们反而劝我:「青雪,我们不好和掌门闹僵,这次是你受委屈了,但你等着,这个封号言白迟早能给你再挣回来。」
到最后,还是伏天长老出面申斥了徒弟们,并公开表示,当日我们是公平切磋,被我打伤乃是他修为不精与我没什么关系,让戒律堂不要为难我。
这一番话说完之后,伏天长老德行高尚的言论传遍整个宗门,声望愈盛。
看似为我开脱实则让我愈加声名狼藉。
我陪着师兄,大张旗鼓上邻峰问罪。
「伏天长老,眼红我们言白的体质就直接说,让小辈出面在背后耍阴招算计,算什么?也不怕堕了自己的名声。」
伏天长老有口难言,这小辈弟子之间切磋,偶有小伤也算正常,何至于如此大惊小怪。
从没哪个师父气势汹汹上门质问的。
无奈之下,只能反问道:「要怪就怪青玉师侄没教好,沈言白学艺不精才被打,怪得了谁?」
「青玉师侄整天疑神疑鬼,还不如好好培养弟子,省得总是出门挨打还要自家师父上门讨要公道。也不怕羞得慌?」
这下好了,简直捅了马蜂窝。
沈青玉,立马对我眼神示意,要我拔剑。
这辈子,我可再不能干这个蠢事儿了,佯装不懂说:「师兄,要不你和伏天长老好好比上一回,无论结果怎么样,这事儿都算翻篇儿了。」
长老一听,立马同意,拔了剑就冲过来,师兄无奈只能拔剑上前。
两人立时大打出手,一时飞沙走石,斗得好不激烈。
我心下暗爽,表面还要装作为师兄着急的样子,真是辛苦。
比试最后,还是被赶来的掌门制止住。
这凌云宗峰头林立,虽贵为剑修第一大派,却也最怕宗门内斗。
直到掌门承诺,以后所有弟子均不得和沈言白私下切磋。
沈青玉才气呼呼地作罢。
还言之凿凿地说:「好徒弟,以后他们谁也不敢来找你,这下你就能安心修炼了。」
这一番看似为自己徒弟争口气的行为,让沈言白成了让宗门弟子绕道而行的活人宝贝。
本来孤僻的人,更加形单影只了。
师兄反而沾沾自喜。
他以为,清除了弟子成才路上的绊脚石,却丝毫没有留意到徒弟越加沉闷的脸色。
07
而我,撇开了偏心的师父和心歪的师兄,修为也越发的精进,甚至超过了上辈子的水平。
不久,所有弟子迎来了宗门对外最重要的一次,青莲盛会。
说是青莲盛会,美其名曰,几家剑术宗门的新弟子在一起斗个高下的大会。
云岳、冼华、飞霄几个门派,早就听闻凌云宗新收了一个灵胎体质的弟子,正好借此机会一看深浅。
上辈子,沈言白在比试前一晚找到我,我二话不说将自己准备禅定用的灵纹丹赠予他,希望他能为宗门争光,沈言白也是争气,四门比赛中拿了个第一。
可惜,还没多久,他就露出了狐狸尾巴,想要对我欲行不轨。
这辈子,他也在这一晚来到了我的洞府。
「师叔,明天的比试怎么样才能夺得魁首?」此时这个外表木讷的年轻人不装了。
那双丹凤眼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明晃晃的贪婪和野心。
「师侄,你来我这怕是要无功而返,我伤了多日没什么能帮你。」
「你师父书阁里收集了多本对阵的书籍,说不定能帮上你的忙。」
我佯装虚弱地建议他。
为了赢,他什么都敢,闯师父的书阁算什么。
怎么样能让一个人痛苦?
当然是先得到再失去!
所以啊,这魁首还得让沈言白得到。
但是,我要送他和师兄一份大礼,保管他们终生难忘。
当天的比试可真是精彩啊。
几个门派的新弟子都可圈可点,尤其是我们凌云宗的沈言白。
师兄和师父在旁边看得连连点头,很是满意。
沈言白没有外门剑法,只能用内功心法应对其他门派的妙招。
他修行时间尚短,练气储备不够,连续几场根本无法应对。
可是,我昨晚给他指的那条路,他应用得很是不错。
这不,这最后一场比试,他看起来仍是应付得游刃有余。
精彩!
果然,沈言白凭借灵胎体质修炼内门功法果然事半功倍,赢了其他三门的佼佼者。
「今年,青莲盛会我们凌云宗略胜一筹,沈言白夺得魁首。」掌门面带春风地宣布喜讯。
沈言白虽极力压制喜色,但颤抖的双手说明了一切,他缓步上前接受魁首信物。
转变就在这一瞬间。
沈言白的嘴角和鼻翼几缕鲜红流了出来,身体也踉跄摔倒,距离最近的飞霄阁主飞身上前探脉。
半晌,飞霄阁主甩开手,冷笑一声:
「没想到堂堂凌云宗,为了夺魁居然用秘药?」
几派掌门一听,赶紧上前查看。
沈言白见事情败露面色惨白,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求救,而我根本不看他。
师兄和我的好师父却根本不信,一味在旁喧哗质问。
沈青玉的书阁根本没什么对阵书籍,只有一颗灵丹秘药,是我从上次的秘境里得来,它能让对阵之人的功力瞬间提升 3 倍。
言白好师侄啊,真是孝顺,没有任何犹豫地服用了它。
代价就是,经脉堵塞,轻者七窍流血重者经脉全废,一身功法全废。
真是便宜他了。
08
师兄疯了,要把徒弟逐出师门。
自从比试之后,沈言白和他师父就成了整个宗门的笑话。
堂堂一个灵胎体不仅不思进取反而想要靠歪门邪道的秘药夺魁,丢尽了凌云宗的脸。
流言难过,沈言白像一个被抽干了的躯壳一样,面无表情,无论他师父说什么,他都沉默以对。
「青玉,你冷静点,这次只是意外,言白只是经脉受损,还有救。」师父好生劝解师兄。
「有什么救?这个逆徒如此不顾我的苦心,我的里子面子全丢完了。」师兄原本俊朗的脸几乎气得变形,一双三白眼更是狰狞。
「青雪,快给你师兄想想办法,我们师徒荣辱与共,这时候你不能袖手旁观。」
看看,我的好师父从来不会让我置身事外。
尤其,是这种麻烦事儿。
「师妹,你见多识广,快说说看。」他一贯轻蔑的眼神此时变得热烈了起来。
「师父,师兄,我是有一法子,但是……」我故意拖长语气。
旁边的沈言白一听我说有办法,立马像活了过来一样,眼睛动了动看向我。
「你快说,师妹,不管什么法子,为今之计只能全力一试。」沈青玉一力催促。
既然上赶着找死,就别怪我了。
「有本古籍上说,师侄这种情况,只要找个修为高深的冰灵体和他双修,」
「不仅能修复受损的经脉还能让他功力稳稳提升,一举两得。」我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当即,空气中静了静。
凌云宗规定,只有结契的道侣才能双修。
而且冰灵体还要修为高深的人,全宗门上下不超过三个。
我和师父是其中为二。
「青雪,你说的这个办法准吗?」师父质疑的眼神看着我,可能是发现我并不像以前那么听话了。
我换上一副委屈惶恐的表情:「师父,我不确定,可书上这样说,师兄还可以再试试其他的法子。」
哼!那本记载着这个法子的书籍,现在就躺在师兄的书阁里。
他会不会试呢?
我倒要看看,这狗急跳墙的两师徒到底要怎么办?
当晚,我就在他书阁的留音符里听到了他们的密谋。
是夜,凌云宗上下灯火通明。
掌门被戒律堂的人请了过去。
09
大床上,一男一女正在上面。
众人赶到时,女修上身的丰盈正被男修握在手里,现场混乱至极。
「你们,你们……真是恬不知耻,戒律堂长老何在?」掌门气极,一掌劈断了床榻。
「掌门,这…」戒律长老凑近掌门耳语了几句。
这一男一女,可都是不得了的人物。
男的是沈言白,臭名昭著的凌云宗灵胎体。
女的是我师父,扶苏,凌云宗唯二的剑修女长老之一,青一峰的大长老。
这传出去,可不得了,所以一种人等都被赶了出去。
只有师兄面色阴沉满脸不置信地看着我,像块石头一样矗在门口。
「明明……怎么会」他喃喃自语。
「明明是我,对不对?应该是我躺在那张床上,对不对?」
「所以,你今晚疯狂地给我灌酒,为了防止事有变故,你还特地用了加料的情药。」
「只是没想到,却应在了师父身上,更没想到还被掌门和戒律堂的人发现。」
我慢慢地走向他。
「是你搞的鬼,是你通知的掌门和戒律堂,你为什么那么恶毒?」他装作疯癫地质问我。
我恶毒?真好笑!
上辈子,我因差点被沈言白侵犯走火入魔,我的好师兄和师父在做什么?
站在我的对立面,指责我不顾廉耻,借着小师叔的身份逼迫师侄双修不成还反咬师侄一口。
正因为有他们的站队和指责,整个宗门没有一个人相信我,并将我视为水性杨花的宗门之耻。
乘我有伤之际,废我经脉将我囚禁在化功池,散去一身顶极修为,放任我被外门人随意羞辱,最终身死道消。
这才刚刚开始呢。
看着他魂不守舍傻了吧唧的样子,我内心笑开了花。
沈青玉,沈言白,没想到这出戏这么精彩吧。
其实青莲盛会之后,我本想就此收手。
却没想到,我的师兄师父们并不放过我。
「青玉,我们真的要这么做?那可是你师妹。」
「师父,言白的身体现在只有这个办法,没有其他。」
「如果言白不能成为顶级剑修,我和他永远都是整个宗门的笑柄,师父你忍心么?」
「师祖,求求你,我……我以后会善待小师叔的。」
留音符里,师兄说,牺牲我的修为功体来成就沈言白。
师父本还有犹豫,但师兄和沈言白的苦苦哀求,让她同意了。
师父的眼里,只有那对师徒,我?
又算得了什么?
10
我在流觞宴之前去寻了师父,给她下了一道咒。
我喝的任何酒水,都反应在她身上。更别提师兄特地准备的情药了。
师父,这都是你逼我的。
掌门气急败坏,以雷霆之举快速地处理了此事。
师父和沈言白被废除修为,关押在天牢。
可惜,她居然还幻想着好徒弟沈青玉,能去为她奔走相告。
「青玉,你去好好求求掌门,告诉他,这都是那个贱人的阴谋。」师父面目狰狞地嘶吼。
「我不会放过沈青雪的,师父你好好地待在这,我会为你报仇的。」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就走了,丝毫不顾及身后女修的呐喊。
而沈言白神情空洞,发疯了:「怎么会没用,怎么会没用,我的经脉我的经脉……」
这是他嘴里来回不停念叨的几句话。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那本记载着双修可修复经脉的书籍,也是假的。
我故意捏造了一本书籍放在书阁,让他们上套。
他们丝毫没有辜负我的处心积虑。
「戒律长老,师兄触犯门规的证据都在这个留影镜里,为了重振青一峰的名声,我……只能大义灭亲。」
我嗓音嘶哑难过地说。
戒律长老果断地接过证据,看了我一眼才说:「你做得不错,我会和掌门说,以后青一峰记在你的名下。」
「谢谢戒律长老,听闻长老炼药还缺一味药,我这刚好有,待会儿就差人给您送过去。」
他冷淡的国字脸上,传来满满的笑意,点点头施施然地走了。
这辈子,我再也不是那个一心练功为他人好的老好人了。
追求大道,寻求剑术极致,成为青一峰的主人。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才是我这辈子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