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庄园外一早便来了两马车。
为首的马车下来一个文弱公子,门卫见了立刻上前恭恭敬敬道:“大少爷,你来了。这边请,我给几位准备了好茶好果,少爷一路坐车过来,也是辛苦了。”
江大公子身子确实不大好,他做了一路车,咳嗽了好几回,才下车时,头觉得有点晕眩。
一旁的冯先生立刻附近江大公子:“公子,你身子骨不多好,还是赶紧进去。若是被太阳晒坏了,你又得趟上半个月了。”
江大少爷一把拍开冯先生的手:“瞧你把我说的,跟个什么似的,我并没有那么弱。你们把我看得太糟糕了。这天还能把人晒坏,先生说话未免太夸张了。”
冯先生叹了口气:“我还不是担心你吗。你还取笑我。”
几个仆人想上前扶着大公子,江大公子一甩袖子:“行了,都走开,去后面把桃儿带下车吧。”
车上的桃儿今日穿的并不是往常的服饰,今日特别华丽。头饰沉甸甸的,与往日的她相比,此时有些华丽过头了。
本来桃儿并没有这么快便送过来了,只是桃儿似乎也想早点和江容处处,便把桃儿送过来了。
桃儿见江大公子走远了,便上前向冯先生问道:“冯先生,你看我这身打扮可好?”
她本来想问问这身衣服好看不,只是又觉得不妥,谁都看得出来,桃儿是用来打发江容的。江家有意让桃儿成为江容的通房,不过这点事,谁也没有直接说出口。
冯先生看着眼前的女子,十六岁,正是女子最美的年龄,水灵灵的大眼里含着羞涩,似乎有说不尽的话,冯先生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盯着桃儿看了许久了。
桃儿又说了一句:“是这样的,我怕容少爷见了我这身打扮,会不喜欢,你也晓得,容少爷的口味,比较特别。”
江容和阿狗的故事,只要八卦一点的,都晓得。冯先生并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只是在江府里待的时间长了,也听到别人背地里说江容的事,他多少知道一些。
冯先生轻轻咳嗽一声:“桃儿姑娘今日甚美,容少爷见了会喜欢的。”
桃儿苦笑,是啊,她再美又有何用,她终究得成为江容的通房。
只不过她也心满意足了,那日她让奴仆把冯先生引到一个偏房里。那儿没有人,桃儿事先在里头放了迷药。熏香本来就有助眠的作用,再加上迷香,人很容易便陷入昏睡中。
果然,冯先生那日在偏房里呆了一会儿,便睡得死死的。桃儿进入屋后,她唤了他很多次,冯先生也没有醒过来。这药她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买到的。为了买迷药,桃儿特意偷了一套男装。这男装本来是那个小奴仆穿的,不过那奴仆近来个头长高了,便换了一身新衣。这套旧衣服随意放箱子里,被心细的桃儿察觉后偷偷摸走。
桃儿穿了一套男装,把自己装扮成小哥儿,到药房里买了一包迷药。桃儿头一回做这种事。她一直呆在老太太身旁,何曾需要接触这种低下的东西。老太太用的都是矜贵的,桃儿又是老太太极看重的丫鬟,接触到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太差。
那日用药,桃儿心里矛盾得很。毕竟这并不是好药,吸了也不知会不会对身子不好。但若桃儿用的药不够,冯先生这么一个大高个,又是青壮年,药不够没一会儿就醒来了,这不就功亏一篑了。
幸好的是,那日的药不算太重,也不算太轻,正好是半时辰左右醒来。她趁着冯先生昏迷之时,已经和冯先生行了周公之礼。
她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了冯先生,即便日后跟了江少爷,心里也无所怨了。
“冯先生。”
桃儿看向冯先生时,眼里带着某种情愫,只不过冯先生看不懂。只觉得今日桃儿有些古怪。
冯先生并没有往自己身上去想,他只觉得,桃儿是托江老爷江夫人的意思办事,她要安抚好江容。只是江容是个烈性子,像一匹野马,怎么可能容易被驯服呢?
冯先生以为桃儿在担忧无法安抚好江容,便开解道:“桃儿姑娘,你不必太担心。今日我见江公子,便是来劝他的。我也知道,你也不容易,江老爷江夫人把你叫到庄园来,也是为了劝劝江少爷。只是江少爷的脾性并不好,你日后跟了他,你也会受苦了。”
桃儿很想开口问一句,她能离开吗?她想和冯先生一起,远走高飞,以后再也不会江家。只是这种话绝不能开口。桃儿喜欢冯先生,自然会全心全意地为他着想。冯先生很受江家人待见,他自然会听从江家人的,若是此时让他带自己离开,那是毁了冯先生。
桃儿眼里含着泪,泪水转了半天,还是没有流下来。
冯先生见桃儿都要哭了,叹了口气:“桃儿姑娘你放心,容少爷也并不是心肠歹毒之人。他待下人很宽厚,他不会刻薄你的。你以后跟了容少爷,也算有一个好归宿。”
确实,府上的人都说,桃儿生得美,又从小呆在老太太身旁,即便以后江容娶了妻子,江家也不会太刻薄桃儿,会给桃儿一个好归宿的。搞不好还能把桃儿抬为妾。一个丫头能抬为妾,那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就如今桃儿在江家人心中的地位看来,她能被抬为妾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以后好日子,可会源源不断。
可这一切都不是桃儿想要的。她是不想再挨饿。在老家那会儿,她的吃的用的,都是兄长们剩下的。她一个女娃子,在长辈们看来就是一个赔钱货。迟早也要嫁出去的,何必好好供着养着呢。后来为了家里的兄弟能娶媳妇,还把桃儿给卖了。不过能卖入江家,确实是极大的荣幸。
这一切,都是桃儿命好。
只可惜,上天能满足她不饿肚子的愿望,却无法满足她与心爱之人在一起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