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头高大的少年拍了青崖的后背一下,哼了一声:“长得还挺结实。平日里没少骗吃骗喝吧。不然就你这穷酸小子,还能吃好的?你就好好说说,你这人平时还干了什么缺德事?”
青崖委屈巴巴道:“我,我没有啊。几位师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般说我。”
一个少年用手指狠狠得戳着青崖的脑袋,见青崖被他戳歪了,立刻骂道:“你躲个屁啊。谁让你躲了。还懂规矩不。这儿没有其他人,你就别装模作样了。奕德书院早有规定,作弊的人永不录取。你是用了什么法子的?快说,是私底下收买了先生吧。就你这种没品没德的蠢货,还想考科举,那不是痴人说梦吗,我就要好好看看,你这混账小子,还能在书院待多久。”
另一人也上前狠狠拍了青崖后脑勺一下,青崖重心不稳,差点摔了。
那少年骂道:“我让你歪歪扭扭了,瞧你这模样,扭腰扭臀,勾引谁呢。给爷我站好,看我不一巴掌抽死你。”
青崖低着头,眼里含着愤怒,只是很快便消去了。他不能在这群人面前生气,绝不能露出半点的不情愿。
门外,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你们做什么了?一伙人欺负一个新来的学子,像话吗?”
几个少年抬头,看了门外的人一眼。
其中一人说道:“哟,不是温小公子吗。今日怎么这么闲,到这儿来了?”
“哎呀,温小公子家大业大,有一个兄长还是廪生,这么厉害的家世,谁敢得罪啊。我们这种俗人,就是站在温小公子面前,也是污了公子的眼啊。”
来人叫温南,是当地富商的小儿子。温家家里有人在朝中当官,温南的父母又是富商,从小他便衣食无忧。父母对他们又是极其疼爱,两人只需读书习字,外界的风雨永远吹不到他们身上。
今日温南见几个人高马大的少年,围着一个个头小小的小男娃,你一言,我一语地欺负着,立刻起了正义心,上前阻拦。
温南声音里带着几分愤怒:“你们几个像话吗,都是丙子班的人,读了这么多圣贤书,居然欺负一个孩童。若有下次,我定会告诉先生,你们给我好好反省。”
一个少年笑了:“温公子,你当我们是你们家的奴仆吗?啥都得听你的。而且,你说我们欺负青崖,谁看到你?你,你说,我们有欺负崖哥儿吗?”
一旁前来帮忙的丁子班学子立刻摇头:“我只顾着收拾,并留意。”
少年低头向青崖问道:“那你自个儿说说,我们欺负你没?”
温南盯着青崖,青崖眼神闪烁,最终吐了一句话:“没。是我自己笨手笨脚。师兄们不过是提点提点我。”
屋内少年们立刻冲着温南囔囔:“听到没?温小公子,崖哥儿自己也说了,我们没有欺负他。我们见他一个人从乡里来到镇上读书,对书院规矩不大了解,特意给他补补课。”
“温公子,下次你囔囔之前,先打听清楚,切莫再像这次一样,冤枉了好人。我们几个和你也是同窗,虽然家里不如你有钱有势,但你也不能欺压我们啊。我们本来就是一介布衣,读书是唯一的出路,还要被你打压,我们哪有出头之日啊。温公子,将心比心,你也行行好,别老说我们的不是。你平日爱打小报告,在先生那儿乱告状,我们也忍了。这回居然还说我们欺负小辈,你像话吗。”
一众少年见也闹够了,其中一人提到:“时辰不早,我们得回去了,崖哥儿,把这儿收拾好。还有小心眼前这人,有的人看着温润如玉,其实心里脏死了。”
“崖哥儿,以后见了某人跑就得了。不然你会吃大亏。有的人喜欢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到时候你吃亏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几个少年只敢在温南面前逞口舌之快。温南人如其名,性格也很温厚,向来不屑于与他人争辩。几个少年也说不了几句,便离开了。他们知道,只要有温南在,他们就无法欺负青崖。
温南等少年们离开后,把青崖拉到一旁,他见青崖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便说道:“你不要害怕。他们若是真欺负你了,你大可说出来。”
青崖抹着脸,装出一副要哭却不好哭的模样,他声音很小:“谢谢温师兄。我一个乡里来的穷小子,能进书院念书已是极不错了。哪敢奢求别的。”
温南怒了:“英雄不问出处。你怎么能看低自己。你要相信自己,你可是有大本事的。”
青崖笑笑:“师兄和我是头一回见面,怎么知道我有大本事。”
温南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头:“前些日子,新学子应试作弊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最后孟老先生出面,给你一次补考机会。你的卷子,我看了。字是写得真的好。甚至不比书院里的先生差。”
青崖有点害羞:“师兄过誉了。我的字只是勉强能见人。倒是师兄,为何你会看懂我的卷子。”
温南回道:“你啊,在我们书院是个名人了。改你卷子的,监考你的,可是孟老先生。我们丙子班的,能听他的课,已经是不易了。这回能让他出面,也是因为事情闹得太大。别的先生都担心自己不能服众,所以最终只能找了他来监督你。他把卷子拿回来后,我们都去打探。若不是孟老先生亲自监考,我还以为那卷子是书院里那个先生写的。你看着也不到十一岁,比我还小了几年,已经能让一众师兄同窗刮目相看,你说,你自己以后本事能不大吗?”
青崖也不低头了,他抬眼看向温南,这人当真是君子,如一块明玉,永远散发着光芒。这样的人应该有大好前程,而不是遭亲人迫害。
青崖露出笑意:“今日能遇上温师兄,是我走运了,若没有温师兄,今日我还不知会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