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证母亲和姐姐不受到宋文昌的骚扰,也为了不连累到白寒江,宋闻第一时间决定把母亲和姐姐送回家乡安置好,再一个人想办法摆脱宋文昌的纠缠。
好在宋筠的治疗已经到了尾声,她的化疗已经全部做完,接下来只要在家休养,按时吃药就可以。
而且,在听了宋闻的讲述后,宋筠和宋母一致认为,还是尽快回乡比较好。
当然,宋闻并不打算把她们全都送回家,毕竟那个地方被宋文昌找到的可能性太大了。宋闻打算先把她们安置在一个亲戚家里,等确认她们身边不会有危险之后,他再回到京城。
至于白寒江那边要怎么解释……宋闻表示这个问题能拖一天是一天。
麻烦缠身让宋闻患得患失,他心里知道白寒江不会因为这种事而开除他,甚至有可能会不计后果的帮他。但情感上,他还是很排斥向白寒江求助,尽管对方已经帮了他太多。
火车开动之后,宋母很快沉静下来,闭着眼睛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休息。宋筠刚刚结束化疗,身体还没恢复,这会儿觉得有点不太舒服,正一口接一口的喝着热水。
宋闻则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发呆。
他脑子里原本乱糟糟的一片,一会儿想着要怎么对付宋文昌,一会儿想着要怎么跟白寒江解释他的不告而别。
突然之间,他想起来,自己新换的电话号码似乎还没有告诉白寒江——或者说他还没告诉任何人。而之前的那个号码,因为怕被宋文昌骚扰,他暂时取了出来。
如果白寒江想要找他,却连他的电话都打不通,岂不是会更加生气?
想到这儿,宋闻慌忙点开手机,登上微信查看消息。
果不其然,白寒江发来的信息已经足足有几十条了,而之前宋闻一直心神不宁,完全没注意到。
看大那两位的红色数字,宋闻心中一颤,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他盯着白寒江发来的那些问话,看了许久许久,直到眼睛都酸了。
终于,宋闻忍不住了,切换到拨号界面,熟练地输入一个号码。
“嘟——嘟——”
电话刚响了两声,就被人快速接起。
“喂?”电话里传来一道好听的男声,但不知道是不是受电流的影响,男人的声音显得略微沙哑和疲惫。
宋闻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寒哥,是我,宋闻。”
“……”
“我遇到点麻烦,暂时换号了。这段时间你就打这个号码找我,记得不要把号码泄露给任何人。”
“……你现在在哪儿?”
宋闻咬了一下嘴唇,低声说:“我现在在火车上呢,我妈跟我姐都在。”
“要去哪儿?”
“回老家一趟,处理一点事情。抱歉寒哥,走的匆忙,没来得及跟你请假。实在对不起,你最近有工作要忙吗?能不能让陈哥找人先替我一下?我会尽快回来的,最迟不会超过五天。”
“……”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而这次沉默让宋闻心里发慌。
出于某种莫名的自信,他十分确信白寒江不会解雇自己,而这也是他敢说走就走的原因。但与此同时,职业道德又在不停地鞭打着他,使他良心不安。
他很怕白寒江生气,尤其是生他的气。
可白寒江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发脾气。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无奈地问:“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方便告诉我吗?”
其实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昨天晚上宋闻就差点要跟他说了。
宋闻犹豫片刻,咬咬牙下定了决心:“火车上说话不方便,我给你打字吧。”
耳边隐约听到呼气的声音,像是心中拴着的巨石忽然落地的放松感。
白寒江再开口时,语气缓和了不少。他说:“好,你打字给我看。既然是急事,那就在家安心处理,我这边的事不要操心,一切有陈清在。路上小心,以及……”
“什么?”
“我会等你回来,你回来之前,我暂时没有助理。”
“……”
白寒江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宋闻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发愣。
车厢内嘈杂的声音绵延不断,时远时近,汽笛声也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响起。
而宋闻耳边,始终回荡着男人柔和的声音……
*
白寒江丢开手机,整个人都陷入了躺椅中。
公寓阳台躺椅上有一个很舒服的坐垫,人一坐上去就会陷进去,像是被饺子皮包裹的肉馅一样,整个人都被包裹在软和的棉花之中。
这个坐垫是上周宋闻在网上买的,因为铺了坐垫,两个人现在都爱上了这把躺椅。
白寒江双手盖在脸上,发现自己不自觉地又想起了宋闻。
几个月的共同生活,已经让宋闻变成了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一旦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他就总觉得少点什么。
而这次,宋闻要离开至少一周,并且归期未定。
毕竟谁也说不好宋闻口中的“急事”要处理多长时间。如果不是件麻烦事,对方也不至于招呼都不打一声,连夜帮宋筠办理出院手续,最后还带着人跑回老家了。
白寒江现在只有满心的担忧,他不知道宋闻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为什么不肯第一时间告诉他,为什么不向他求助。
他受够了被瞒着的滋味。
与此同时,他还在为另一件事烦心不已。
何君导演的要求显然不止是说说而已。白寒江清楚地意识到何君对宋闻八成是有什么误解,可他没有替宋闻做出澄清的时机。
这件事他暂时不打算告诉宋闻。他想等把宋闻的麻烦解决了之后再谈别的。
没一会儿,被扔开的手机就“叮咚”、“叮咚”的响了起来。是微信消息的提示音。
白寒江拱起上半身,一只手仍搭在眼睛上,另一只手摸索着把手机捡了回来。
点开微信后,他发现宋闻发来的只有很简单的几行字,内容也很好理解。
但他看完以后,却盯着这几行字,脸色阴云密布,神情冷得像是冰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