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主态度坚决，宋闻拿钱办事，只能认命。
幸运的是，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白寒江已经自己把衣服都穿好了。
宋闻倒是没觉得两个大男人赤裸相见有什么问题，他也没有注意到白寒江神色中的异样。
医药箱大约是没怎么被动过，里面的东西还算齐全。
宋闻甚至还在里面发现了一盒全英文包装的药，药盒的正面上被人用马克笔写了两个大大的汉字：解酒。
宋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伸手把这盒药挑出来，特意将写了字的那一面举到白寒江面前，示意他看。
白寒江大手一抄夺过来，嫌恶地丢到一边：“别看了，过期了。”
宋闻偷偷撇嘴。行吧，你是大爷你说了算。
脚踝的扭伤比较紧急，由于脚踝扭伤初期不适宜用药，所以宋闻暂时只是冰敷处理。
背后的伤不严重，就是看着吓人，宋闻给他喷了点云南白药。
宋闻觉得自己这一晚上简直操碎了心，他按着白寒江脚上的冰袋，说：“寒哥，要是明天还消不了肿，就必须得去医院了。”
白寒江皱眉：“我明天还要去剧组。”
“您的脚都这样了，就算去了剧组也拍不了戏啊。”
白寒江默默盯着自己不争气的脚，沉默以对。
两人相对无言。又过了一会儿，宋闻开始在药箱里翻找。
现在白寒江一看到他碰药箱就浑身难受，连忙问他：“你又在找什么？”
宋闻头也不抬：“我刚刚好像看到有胃药，您吃了再睡吧。”
又要吃药？
白寒江恨不得直接把人丢出去，他无力地扶额：“你为什么对于逼我吃药这件事这么执着？”
宋闻找到胃药了，他怕白寒江又扔，拿出来牢牢攥在手里。
他对白寒江的话视而不见，只当他是在抱怨。他站起来，转身去客厅接水。
温水和药都已经递到面前了，白寒江再怎么不想吃，也不得不妥协。
这次是给新助理一个面子，绝对没有下次了。他想着。
老老实实吃完药，白寒江又把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
宋闻回答的语气格外认真：“生病就得吃药，吃了药才能好。您有钱，能买得起好药，为什么不吃呢？”
这话让白寒江无言以对，他实在没办法理解宋闻的脑回路。
盯着宋闻眼中执着的神色，白寒江沉默片刻，还是把药和水接了过来。
很快，一切都收拾妥当，夜也深了。宋闻见自己的任务完成的差不多，就提出要走。
白寒江原本一直冷着一张脸，这会儿听说他要走，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管怎么说，今天晚上宋闻大老远跑来接他，把他送到家以后还跑前跑后地照顾他直到现在，他要是还不给个好脸色，岂不是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虽然他是出钱的老板，但他也想当个有人情味的老板。
白寒江清清嗓子，故作镇定地发出邀请：“都这么晚了，你住得又远，回去应该不太方便吧？要不……”
宋闻抬眼看他。
白寒江看着那双黑黝黝的眼睛，涌到嘴边的话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转了个弯：
“要不，你明天来找我报销车费？”
“……”
说完这句话，白寒江自己都觉得一阵尴尬。他原本是想留宋闻过夜的，但是话到嘴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不太自在。
宋闻的性向看起来跟他的应该完全不一样，按理说应该不会介意留宿这种事才对……
白寒江的眼神飘了一下，掠过宋闻的脸。
宋闻似乎没有察觉，他语气自然地应了声：“好的。”
既不像是不好意思，也没觉得理所当然。
这样的态度倒莫名地让白寒江觉得轻松了不少。
白寒江想了想，又提议道：“既然你要打车回去，那就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了。明天是你第一天上班，正好我们俩趁现在对对工作流程。”
宋闻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没有反对。
白寒江脚上有伤不方便移动，两人就把商谈工作的地点暂定在了卧室。
卧室里除了床以外没有其他可以坐的地方，宋闻只能自食其力，出去给自己搬把椅子过来。
他刚要往卧室门口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平淡的声音：“那什么，辛苦你了。”
宋闻疑惑地回头，就见白寒江神色平静地往衣柜的方向看了一眼。
衣柜大门紧闭，里面装着宋闻刚刚收拾好的衣服。
宋闻笑笑说：“没什么，这是我的工作。”
白寒江没再说什么。
直到宋闻将椅子搬过来，落座了，白寒江才再次开口。
“在谈工作之前，我有件事想要先问你。”
宋闻愣了一下。
“记得我今天跟你说过什么吗？你务必要把陈清交代给你的所有话，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宋闻：“……记得。”
“那就开始吧。”
宋闻：“……好。”
他拿的是白寒江的工资，自然白寒江说什么就是什么。尽管他完全没搞懂自家老板的用意。
两人对完流程已经接近凌晨了，明天还要早起工作，留给他们的睡眠时间不多。
从明天起，宋闻就要跟在白寒江身边，做他的贴身助理。
宋闻不想第一天上班就出岔子，所以在跟白寒江的交流结束后，他直接提出离开，一秒钟也没有浪费。
这次白寒江没再留他。
很快，公寓里恢复了原本的寂静。
白寒江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突然爬起来，一边扶着床一边掂着脚，一点一点朝阳台挪过去。
他的卧室朝南的方向是一大扇落地窗，窗户外面是一个小型阳台，视野还不错。
凌晨的京都热闹不减，从阳台朝外望去，一片璀璨的星火蔓延到天际。
白寒江倚靠在栏杆上，点燃一支烟。缕缕升起的烟雾模糊了他脸上沉思的神色。
他在想宋闻这个人，在想今天遇到宋闻之后发生的每一件事，也在想刚才为什么差点脱口而出，要让宋闻留宿。
自从他少年时意识到自己的性向以后，就有意无意地开始与同性保持距离。照他的性格，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朋友，他是不会轻易让人在自己家留宿的。可他跟宋闻，明明才认识一天的时间，他对这个人还不怎么了解。
想到那张称得上俊逸，却神色憨厚的脸，白寒江有一瞬间的迷惑。
这个人，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吗……
白皙的手指被近在咫尺的星火烫得一个激灵，白寒江回过神来，抖了抖烟灰。
他无奈地晃晃脑袋，心里想着，是他魔障了，明明是他自己想岔了，怎么能怪到别人身上？没准此时的宋闻连他的性向都没看出来呢。
不过……
寂静的夜色中突然传出一声轻笑。白寒江拾起手机，打开微博，意外地看到那个“青年餐馆见义勇为”的热搜仍在榜上挂着。
圆润的拇指划来划去，点开了播放量最高的视频。画面中，那个熟悉的人像是个被惹怒的小豹子，满身都带着凶狠的气势，一点也没有在他面前时老实听话的模样。
联想到不久前在酒吧门口，这人说过的话，白寒江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这么看来，这个人的确很有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