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极具争议的新锐导演闵涛，竟然会是鼎鼎有名的何君导演的学生！
陈清是经纪人，在圈内混了不少年头，自然有他独特的消息渠道。可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哪怕一丁点关于何君收徒的小道消息。
圈内人都默认何君此生不会收徒，因为他曾多次公开表明，自己觉得徒弟这玩意麻烦的很，世上没有人能够继承他的导演天赋，也没有人能当得了他的徒弟。
而闵涛的这声“老师”，却如同打到脸上的巴掌那样响亮。
白寒江也感到震惊，但他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不至于失态。
陈清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也很快拾起了一个经纪人该有的素质。他装作没有听到闵涛的那个称呼，只笑着对何君做自我介绍：“何导，我是白寒江的经纪人，我叫陈清。”
闵涛没有向何导介绍他的意思，但这不妨碍他主动一点。
何君也冲他点点头，连幅度都跟对白寒江的一样。
陈清一时拿不准何君的态度，到底是对白寒江有些兴趣，还是对这顿饭局感到厌烦。
在忐忑之中，他与白寒江一起落座。
一开始，四人只是平静的吃饭。
闵涛这人脑子缺根弦，菜一上来他就忙着给自己的老师布菜，布完菜就自己埋头吃，别的一概不管。而何君则很少开口，态度一直平平淡淡让人猜不出他的情绪。
这两个人就好像真的是单纯来吃个饭一样。
好在陈清脑子转得快，不停地在调节气氛，否则这顿饭一定会吃的尴尬无比。
何君跟闵涛不开口，白寒江他们两个就只能憋着，老老实实当个陪饭的。
好不容易，菜吃的差不多了，闵涛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个饱嗝。这不太文雅的动作出现在他身上，一点都不违和，反倒显出几分洒脱不羁的意思。
白寒江跟闵涛一起待的久了，早对他这幅德行习以为常。倒是陈清第一次见，忍不住朝闵涛瞥了一眼。
他倒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平时跟“装模作样”的人打交道习惯了，偶尔见到这样不顾形象的，一时新奇。
就在他刚把视线收回来的时候，突然听到“啪”的一声脆响，把他震得一个激灵。
屋内几人的视线不自觉地集中在了闵涛面前的一个茶杯上，那就是刚刚发出声音的地方。
茶杯被旁边伸来的一只手握着，手的主人表情眉头紧蹙，表情严肃，不怒自威。
白寒江跟陈清见状，立刻挺直了脊背，瞬间紧张起来。
何君发怒了，都摔杯子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结合刚才的情况来看，很可能是因为闵涛打了个嗝。
闵涛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后仰，诧异地喊了一声：“老师？”
在三人的注视下，何君脸上怒气收敛，慢条斯理地收回茶杯，然后缓缓开口：
“看到一只苍蝇，没砸中。”
白寒江：“……”
陈清：“……”
唯独闵涛见怪不怪，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抱怨道：“吓了我一跳。我怎么没看到苍蝇？”
何君顶着张不怒自威的脸，在包厢内寻视起来。没过多久，他伸手指着窗帘上的某处说：“看，飞到那儿了。”
闵涛定睛一看：“还真是！老师您别动，我去打死它！”
白寒江：“…………”
陈清：“………………”
闵涛说要打就一刻也不耽搁，立即动身，这勤快程度与他平时在剧组的状态完全不同。
白寒江不禁暗自思索：难道何君导演特别讨厌苍蝇，以至于看到苍蝇就吃不下饭的地步？
就在他尝试给陈清使眼色表发自己猜测的时候，却见闵涛又拎着打苍蝇用的菜单夹板回来了。他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暴躁地说：“算了，打不中，不管它了。老师您喝汤吗？我帮您盛一碗吧。”
他放下菜单夹板，就要给何君盛汤。
何君居然没有任何意见，点点头表示：“行，少盛点，喝不下了。”
……
白寒江和陈清两人面面相觑，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又过了一会儿，等何君喝完汤，这顿气氛诡异的饭才终于算是结束了。
见何君放下筷子后，闵涛殷勤地起身帮他泡了杯茶，一边泡茶一边对跟着放下了筷子的白寒江说：“老师今天就是过来吃饭的，饭吃好了，现在你们能聊天了。”
白寒江镇静地看着他，有些尴尬。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是闵涛说要把他介绍给何君，又喊他过来吃饭，可现在对方却表现得整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好像这个饭局不是他攒的一样。
关键时刻还是陈清解了围，他主动提起话题，笑着对何君说：“何导，我听闵导的意思，您听闵导提过他在拍的这部剧对吧？”
何君点点头：“嗯，他老提。”
“不知道您看过《暗箱》的剧本没有，我只看过一点，确实是一部非常棒的剧呢！很期待这部剧的上映，到时候我一定要去追剧。”
何君抿了口热茶，说：“看过，他天天在我耳朵边吵，我不看他安静不了。”
陈清：“……”这话我没法接。
陈清缓了几秒，硬着头皮说：“我觉得这部剧有大火的潜质，您觉得呢？”
何君淡定地看向白寒江，问：“你觉得呢？”
白寒江愣了一下，迅速接口：“我觉得剧本很好，但能不能火不能只看剧本，还有其他很多方面的原因。”
这话答得不算漂亮，陈清微微皱眉，桌子下面的手戳了戳白寒江的大腿。
白寒江侧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何君表情未变，又问：“那你觉得还跟什么有关？”
“跟剧组内的每一个人都有关系，上到导演下到场务，每一个人都关系到一部剧最终呈现的效果。还跟运气有关。”
何君慢悠悠地问：“这么说，一个小小的场务，还能决定一部剧的命运？”
白寒江淡淡一笑：“‘决定’这个词还谈不上，但说不定会有细微的影响。毕竟有句话叫做：细节决定成败。我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简简单单的一个回答，却让何君的眼睛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