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没有回答我。
“你先休息吧，这件事稍后过几天再谈，你记住，这一世只有孤能保护你。”
他放开我，为我整理盖好被子，然后便出去了。
黄姨做好饭端进卧室，照顾我，她边拾辍边对我说。
“夫人生病后，先生可担心夫人了，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夫人，生怕有什么闪失。”
我恹恹地吃完饭，提不起精神，梦境里的十五年，几乎与我现实中所活的十八年等长，以至于我久久地回不过神来，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困在皇城中等死的病弱贵妃。
来到堂口找胡泠霄，苏御不肯告诉我的，我想来问问胡泠霄，又或者是上一世他为何要帮我，难道他与我还有其他渊源。
胡泠霄以狐狸的形态从堂口里出来。
“瑶瑶知晓上一世发生的事情了？”
“知道了，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看不得瑶瑶受苦，瑶瑶因为苏御，可吃了太多苦头了，所以我才帮助瑶瑶与莲尘私奔。”
“不是这一层，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狐狸眯起眼。
“瑶瑶非要问的这样清楚做什么，只是徒增烦恼罢了，再者瑶瑶也不必太为前世所做的决定愧疚煎熬，瑶瑶又没错，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罢了，你看下到凡人拼命赚钱，只为了满足物质，上到神仙修炼，只为用修为实力分出个地位的三六九等来，他们都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所以瑶瑶的选择也没错。”
见我不说话，胡泠霄从桌子上蹦下，高高地翘着狐狸尾巴蹭我的裤腿。
“你想想，莲尘临死前可曾怨你了吗？没有，他只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你，这说明他从来没有为他做出的选择而后悔过。”
我捏紧拳头……
“正因为他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仍想着我，我才更放不下。”
胡泠霄叹了口气，在我面前蹲坐下。
“莲尘乃是渡世金莲所转世，来这凡间渡劫，而渡劫本就十有九败，他败了，可以说与瑶瑶有关，也与瑶瑶无关，不知道这个道理，瑶瑶能不能明白？”
他说的我听不明白，什么叫与我有关，又与我无关。
“般念那个妖怪，是莲尘渡劫失败后滋生出的心魔所化，世间万物阴阳对照，金莲虽然圣洁出尘，可这也意味着它的对立面邪恶残忍，或者可以说般念是莲尘死前渴望成为的另一面。”
听了胡泠霄的话，我想起崔大壮。
他为了我变成这样，即使成了傻子也依旧喜欢着我，可我曾经却无比嫌弃他。
“这一世莲尘转世成了一个傻子。”
“我知道，他还要在凡间吃苦化解身上的孽障缘分，然后再次踏入佛门从头修行。”
听完后迫切地，我此刻只想去见一见莲尘。
出门时苏御来问我。
“你去哪里？”
他知道我要去见莲尘。
“孤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
“嗯。”
我同意了。
……
自从把崔大壮放在这里后，我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来看过他了，当初答应隔段时间就来看他，可是之后除了给保姆打钱和交房租，我从来没有兑现过承诺。
我为他请的保姆人还不错，这几个月我不闻不问，保姆也没有不负责任，或者虐待他。
崔大壮见了我，嘿嘿傻笑。
“媳妇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答应了就一定会来看我。”
我心里除了沉重的内疚，再看见莲尘的这张脸，心里更多的是心疼。
伸手想去触碰莲尘的脸，背后的苏御却抓住我那只手。
苏御语气不甘不愿地提醒我，情绪带着浓浓压抑。
“你不应该再招惹他了，别忘记他最后是要成佛的，这辈子能与你最终走到一起的，是孤。”
我从苏御手中抽回手腕，怔愣地立在原地。
“该怎样做才能助他成佛？”
背后的苏御却久久不说。
每当苏御这样，我就知道这其中有他害怕的原因。
“是因为我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吗？”
“对，孤说了，这一世能保护你的只有孤。”
“苏御，谢谢你，可是我不需要。”
我现在只希望莲尘能够顺利成佛。
苏御听闻，用力将我扯到他面前，眼眶都红了，他问我。
“你说你不需要，你因为愧疚不想辜负他，那么孤也为你做了这么多，难道你在说这些话之前，就不为孤感到愧疚吗？你想清楚了再说！”
“苏御，你放过我吧，或者你告诉我，在天庭时发生了什么，我们将这三世的是非对错扯清楚，我欠了你多少，我想办法还回去，你有哪里对不起我，我不与你追究计较了。”
苏御目光深深地望着我，摇头。
“扯不清楚，没你想的那样简单，你永远都别想离开本太子，你想走，本太子也绝不会放过！”
苏御一如当初命太医强行为我病弱的身体续命那样偏执，他要牢牢抓住我不放，这一世也要将我紧紧留在身边。
崔大壮在一旁察觉到异样的情绪，不安地问我。
“媳妇，这个人是谁啊？”
“你放开我媳妇，她不高兴了！”
苏御看都没看崔大壮，只是对我道。
“随孤回去，你刚才说的话，孤当做没听过，回去之后，我们仍和以前一样。”
“苏御……”
“走！”
苏御强拉着我离开，周身的气息逐渐暴虐。
崔大壮一路跟着我们。
“你要带我媳妇去哪里？放开她。”
阿姨拦着崔大壮让他回去吧。
苏御将我带到楼下塞进车里，不容拒绝地要把我带回去，和前世他当皇帝时一样。
我坐在车里手脚发冷，苏御将他的一只手牵了过来，温暖的手心紧紧攥住我的。
语气虽有缓和，但态度依然坚定。
“孤不可能放你走，你本就是孤的，莲尘只是一个半路出现的外人，孤守了你这么久，不可能说放就放，再者莲尘这一世注定要走他的佛道，你们的缘分该尽了。”
“可我的心不在你这里，苏御。”
我木然地想起皇宫中的十一年，沉重死气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
苏御包着我双手的大掌收紧力道，姿态第一次对我放低。
“那些都过去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孤都可以弥补，感情也可以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