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苏御周身的气息冷漠,他比我高了一个半头,板着一张脸俯望我,眼神又冰又冷,没有半点情绪。
和这么一双如冰的眼睛对视上,我忽然发现苏御平时看我的目光挺温柔的。
另外我这才发现他的发色和瞳孔都变成黑色的了。
他这一世同样是凡人?
苏御此时已经收回了手,旁边穿着一身水红色衣裙的女孩儿一巴掌甩在了我脸上。
“薛锦瑶,你找死胆敢冲撞太子?还敢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
这女孩儿一巴掌呼过来,我还没好的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了。
“畔月,孤上回怎样对你交代的又忘了?不可如此对待庶妹,行为无状!总是如此莽撞粗鲁哪有侯府嫡长女的模样。”
苏御板着脸一副老气横秋的可怕模样,出言教训身旁的红衣女孩,神情严肃,像个严厉的老学究。
“太子表哥,那也是她行为无状冲撞你在先。”
“你和她不一样,你今后要成为太子妃。”
我的心被浇下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下来了,苏御不记得我。
奇怪,我仍保留着进来前的记忆。
红衣女孩被气得跺了下脚。
我从他们只言片语中拼凑出红衣女孩的身份,她应该是侯府大夫人生的嫡长女。
但是我听到她以后要当太子妃,刚才还喊苏御表哥。
不会吧?近亲结婚!
我顿时不可思议地瞪大眼望着他们。
因为古人不知道近亲结婚会极大增加后代患遗传病的概率,所以无论中西方的古代贵族都存在近亲结婚的现象。
我今天亲眼见到,算是开了眼了。
苏御看着我,眉头轻皱,开口问我道。
“薛锦瑶,你又要做什么?”
我冲他摇晃一突一突直跳的脑袋。
“不做什么,太子殿下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站住!冲撞了太子殿下你还想走?”
薛畔月凶神恶煞地又想阻拦我。
“罢了,别在她身上耽误时间。”
苏御开口。
薛畔月不甘心地住嘴,用眼睛瞪我。
苏御冷冷地略过我继续朝前走,我干愣在原地,他真的不记得我了。
回到住处,我往床上一趟,饿得两眼直嗡嗡,春莲以为我因为刚才在花园碰到太子的事颓废了。
“小姐,您也别太为太子殿下伤心了。”
我为他伤心什么?但我实在没劲开口问春莲了,对她挥了挥手。
“别吵,我现在正在开启节能模式。”
这幅身体还低血糖,可见府里的生活过得有多苦,我是真的担心熬不到下午开饭就关机了。
“小姐您在说什么啊?奴婢听不懂。”
“我要睡觉了。”
“哦。”
……
下午我是被春莲喊醒的。
“小姐您快醒醒!”
“啥?开饭了?饭要凉了?”
我激动腾地从床上爬起来,就听见春莲说道。
“还没到饭点呢,是太子殿下来看望您。”
一听苏御来看我,我更激动了,鞋都顾不上穿地跑出去。
苏御驻足在院内的那棵桃树前,一身云缎锦衣,长身玉立,身姿清瘦挺拔,阳春三月,桃花开得最盛,下午的阳光也正好。
春莲提着鞋追出来。
“小姐!鞋!”
我已经跑到苏御跟前了,苏御听到动静才转过身来看我,神色淡漠,视线很快停留在我光着的一双脚上。
春莲追到这里,扑通一声朝着苏御跪下了。
“太子殿下恕罪,小姐一听到您来看望,一时激动连鞋也顾不上穿,有辱了太子殿下的贵眼。”
“无碍,她大病未愈,孤不与计较,还是快些将鞋穿上,地凉。”
春莲跪在我脚边替我穿鞋,等我把鞋穿上了苏御才开口问我。
“孤听说你脑子摔坏了,不记得曾前的事,更不认得人,那你为何还记得孤?”
“我我也不知道啊,今天在花园里看见太子殿下,不知道为什么就认得,太子殿下是我唯一记得的人。”
大意了,当时压根没想那么多。
苏御的眼中古井无波。
“是么,你安心养伤,孤改日请宫中的太医为你瞧瞧脑袋。”
说完苏御便要走。
我蒙了,这就没了?他不进去坐坐吗?
“等等太子殿下!”
苏御站住脚。
“还有何事?”
“你身上有钱吗?”
我厚着脸皮问他。
因为他们两个,我在这里快饿死了,虽然苏御不记得我了,但我希望他能给我留点钱。
苏御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微微地皱眉。
“有。”
“能不能,给我点钱?”
春莲拼命拽我。
“小姐……”
苏御神色古怪,但这次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解了钱袋,我马上捧着双手去接,以为苏御会随便拿出点钱打发我,没成想苏御手指一松,沉甸甸的钱袋落入我手掌中。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大方,我喜庆地对苏御说了好几句吉祥话。
苏御问我。
“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有了,太子殿下慢走。”
“嗯……”
我目送着苏御远去的背影,这哪是太子爷,简直是我的财神爷啊。
“太子殿下,下次再来!”
苏御的背影好像崴了一下脚。
春莲捂住我的嘴。
“小姐您到底在干什么啊?不要命啦!”
“春莲,咱们有钱了,你不是馋街上的芝麻糖画吗?走。”
春莲的年纪也不大,才十三四岁,放现代正是上初中读书的时候,搁古代却只能自幼卖身当下人。
苏御给的钱太多了,够我们吃好久了,我跟耗子似的,把钱分成好几份,到处藏。
然后带春莲上街吃吃吃,我在府里不受重视,就算从后门偷溜出去一整天也没人发现。
在这里过活了两个多月,苏御只要不主动找我或者到侯府来,我才知道我压根见不到他。
出去无望,我翻开书,书里一片空白,一个字也没有,才提醒我这里是梦中的世界。
我最近上街逛,听说城外的金莲寺来了一位圣僧。
金莲寺,会不会和般念有关?
我一直觉得般念这个名字更像和尚的法号。
我想去金莲寺看看。
“小姐,太远了,我们没有马车怎么去啊?”
“听说最近侯府的夫人要去金莲寺许愿上香,然后听金莲寺的圣僧讲经。”
侯府的大夫人带着膝下的儿女启程那天,我强行挤上了薛畔月的马车。
“你干什么!滚下去!”
薛畔月看见我爬上来,抓了桌子上的水杯就扔我。
我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和溅上的水渍,在薛畔月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也想去金莲寺转转。”
“给我滚下去啊!滚!”
薛畔月很讨厌我,大叫着让她的婢女把我扔出马车。
我见有人伸手来抓我,直接搂住了薛畔月的脖子。
“不就是蹭下你的马车吗,别那么小气好不好,咱们怎么说也是姐妹。”
婢女们拽我,而我紧紧搂住薛畔月的脖子就是不肯松,连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劲变得这么大了。
我们这边闹出的动静惊动了大夫人和太子,侯爷是宫中皇后娘娘的亲哥哥,而大夫人自然是苏御的舅母。
苏御来看我们的情况。
薛畔月正凶神恶煞地说我要是再不松手,等她回来就杀了我。
“你就带我去金莲寺转转吧,我想去金莲寺。”
“滚啊!”
薛畔月气得脸和脖子都红了,猛然看见太子。
苏御手里拿了一把玉扇,用扇子挑开车帘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
“太子表哥。”
苏御放下车帘,声音传来。
“让她去孤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