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橫矩背着身子没看到丘横规之死,但显然没有相信这话。暗想:自己已然缠住了最棘手的梁老,那吕城又受伤昏迷,谁还能伤得了他哥哥?这话分明是想教自己分心。
“丘橫矩,你这四个美女可有的享用了,只是这代价却是颇高的。”梁老也不知狄秋那边是真的得手还是骗这丘橫矩,嘴上也就顺着狄秋这样说了。
丘橫矩听了口中骂道:“要你这死驼子多什么嘴!还是顾好你自己吧。”说罢,一刀逼开梁老,便要全力以赴。那丘氏三寸钉的绝学也不藏着,既然对付对他知根知底,眼下也没必要留着出奇制胜。
这丘氏三寸钉,虽然听起来其名不扬,却是他两兄弟压箱底的招数。丘横规因对拼内力,双手运用不起来,否则凭狄秋与黑目凌这两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丘橫矩一手持刀,一手捏着指诀。梁老却反手持刀而立,只等先看这丘橫矩先进招过来。
谁知,对方也不迟疑,直接展开架势突往中路。左手一扬,已经向梁老的腹部。
梁老在空中回了一掌,那掌心抵向丘橫矩的指尖,却才发现不对。那丘橫矩指诀转为关诀又转拳法,只一瞬间便出了三招。
梁老手上一吃力,顿时大惊失色,这几招却是不容小觑,怪不得丘橫矩要藏技在身。一指打完,这掌心穴脉猛地一窒,又是一关诀打到,用了内力。
轻敌之下,梁老这一掌没能打实,内力再发已经不及。丘橫矩最后一招拳劲击到,不再是吃力这么简单,瞬间便将其打得失去了平衡。
梁老落到近处,晃了一晃却没摔倒,只是手心却疼得难忍。心道:好生厉害,这几招单是拆开了用却是乏善可陈,合在一起就是截然不同。就像在人的伤口上又撒盐一般,威力连跃了两个台阶。
“好家伙!”丘橫矩冷笑一声,“你这老头吃了我这三寸钉却还能站着,倒是不容易。”
梁老自知小看了这丘橫矩,任谁在打斗中,都晓得护住身体要害,练得内功还需关注罩门。若是败了一招,身上负伤,那伤处也是要极力维护。
这三寸钉的厉害之处,正是以极快的手法,在一瞬间便在同一处集中发力,使得对手从受伤到带伤,再到伤上加伤。若不是梁老底子深厚,寻常人吃了这一招早就无力再战。
“怪不得你还要拿着那刀子,原来只是个幌子。”梁老道。说罢,丢下刀来又说:“有能耐的便让我瞧瞧你手上功夫。”
丘橫矩性情本就没有丘横规那样沉稳,听梁老这么一说,也丢下了刀去:“好,我这三寸钉还未明面上与人用过,这此就拿你来试试水。”
然而,正待丘橫矩要冲上前去之际,却忽听马进在内堂里喊道:“你瞧着是谁!”
众人齐刷刷望去,只见梁玉舟站在马进身前,喉咙处正被抵住一柄匕首。
“娘!”狄秋吓了一跳,口中惊呼道。
就连梁老都吃了一惊,想到:这梁玉舟不是在那茅草屋中吗?方才自己也不见有人出去,怎的会被抓到了此处?
“你们快快束手就擒,否则她性命不保!”马进只道事情麻烦,再不解决要出乱子,这才赶紧拉来了梁玉舟出来要挟停手。
一行人闻言,急忙架开了各自的对手,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有纷纷朝着狄秋看了过来等他说话。
而此时的狄秋,眼睛几乎都要喷出火来。口中怒骂道:“马进,你若敢伤得我娘一根汗毛,我非要你所有宗亲都来陪葬!”
“你若有本事,那便动手来救。若是没有,就少在那里装腔作势。”马进叫嚣道,“赶紧放下兵器投降,否则可别怪我真下手了!”说着,将匕首又靠近了几分。
“你!”
狄秋心中一突,暗想:这一下,局面完全倒转,马进手里挟着人质,要是自己不听从于他,恐怕母亲性命不保。
而梁老见这形势急转直下,此时也陷入了焦虑。但当偷偷回身看时,见丘横规确实已经被料理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想着:若马进身边无人,那自己还能发射暗器赌上一赌。但现在自己负伤,却没了十成把握,还得另想对策才行。
梁老心念电转,很快便有了主意。旋即,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狄秋,我是为了救我家小姐而来,只要取了这马进的人头,那我的事便算了了,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你这驼子好生忘恩负义!”不等狄秋答话,黑目凌已经忍不住怒骂出声,“狄秋计划了这一切,才救了你家小姐,你就这样子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
梁老冷冷一笑道:“哼,我已经帮他杀了不少人,要说一命还一命的话,我也还够了。”
此言一出,狄秋脑中炸响了一个霹雳。猛然间,无数邪念一并涌上心头,瞬间淹没了所有理智。随着太阳穴一突一突地发胀,手竟下意识地举着刀指向吕城道:“我母亲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你家老爷也别想活命!”
黑目凌见狄秋完全如此说法,心中不禁大骇。要知,此时这吕城已经陷入昏迷,取他性命可当真易如反掌。
正当他要出言阻止间,却见吕杏儿已经抢先从屋顶上跃下,拦在狄秋与吕城之间,哭求道:“我这条命是你救的,要杀你杀我,算我赔还给你,你不要伤我爹爹。”
“谁伤害我娘,我就杀谁!”狄秋双目一片茫然,脸冷得像一座冰雕一般。在场众人见此,无不惊悚震怒,心中暗暗惊诧狄秋怎会如此转变,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眼看着形势忽然再起变化,狄秋竟先与那驼背先起了内讧。却使得马进一时间也难以分辨,他手中的梁玉舟可否要挟这里的所有人。
倘若,这驼背老儿当真不在意梁玉舟的死活。此间,其离得自己如此之近,反倒是最大的隐患。
念及如此,马进只怕再拖下去,又要闹出其他幺蛾子,遂赶紧催促道:“丘橫矩快结果了这驼子,我答应你的东西统统再加一倍。”
“那是自然的了,这笔买卖可比以前咱两兄弟遇见的难做得多了,你若不再加一倍,我自然是不肯的。”丘橫矩欢喜的同时,却也没忘了兄弟。这时忙高声喊道,“哥哥,你可都听见了?马老板说给我们的酬劳再加一倍。”
丘橫矩与梁老缠斗许久,一直没有时间关注身后狄秋的情况,还不知丘横规已经身亡。这一句话毕,竟听不到应答,不禁心头疑惑,遂连忙要转过头去查看。
梁老见势不妙,赶紧要去拦。丘橫矩还以为他要趁机偷袭,毫不手软一指即出,便将其逼退。同时,脑袋已经转了过去。
梁老见状,暗道糟糕,当再要去拦已经再来不及,丘橫矩已是瞧见丘横规躺在地上的惨状。
他们兄弟俩朝夕相处数十年,对彼此都极为熟悉。只看一眼,丘橫矩便已经认出哥哥的身形,大骇之下,瞬间惊呼出声道:“哥哥!”随即再顾不上马进的安危,一个纵身便跳了过去。
梁老见他移步,不由心跳加快,立马捡起地上的刀,就要朝着丘橫矩的背后掷去。
马进自知唇亡齿寒的道理,眼见丘橫矩遇险,不由地心中大乱,赶紧出声提醒道:“小心身后!”
可谁知,话音未落,梁老手中的刀却是一滞,并没有朝着丘橫矩的后背掷去。却是反手一引,竟然朝着马进与梁玉舟去了。
只见得,丘橫矩前脚刚刚跳到丘横规的尸体旁,梁老的刀后脚就已经到了马进的面前。直吓得他忘了自己手里还挟持着人质,那刀的刀柄打在手上,匕首顿时应声而落。
梁玉舟见状,连忙膝盖一曲,沉身下来。抓住马进的手臂,顺着肩头便将他整个人摔了出去。随后,梁老两步赶到,一把按住马进的后脖颈子,膝盖压在了他的身上。
“别……别杀我……”马进像丢了魂魄一般,口中慌忙求饶道。
梁老冷冷一笑:“你这狗东西,太聒噪了!”说罢一掌劈下,把马进打晕了过去。
另一头,丘橫矩来到丘横规的尸体旁,只一脸难以置信。不解方才还在嬉闹戏言,怎的一转眼就已经生死永隔。想着:他们两兄弟遭逢生死大难不计其数,可每一次都是逢凶化吉,为何这次却是不行呢?
“狄秋,你杀我哥哥,我要你赔命!”丘橫矩由哀转怒,口中大喝一声。丘氏三寸钉已经毫不藏着捏着,冲着狄秋的胸口便尽力打了出去。
可狄秋此时似乎已经陷入了魔怔,面对冲来的杀招却是没有丝毫的反应,直至丘橫矩双指已经近在咫尺,才下意识地朝着身后缩了一缩。
黑目凌望风紧迫,连忙飞身来救,却是晚了一步。丘橫矩已是铁了心要杀狄秋,任凭黑目凌钢刀砍在手上,竟是避也不避。三寸钉三招,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狄秋的心房要害。
巨痛之下,狄秋瞬间恢复了神志,当见到丘橫矩就在自己面前,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旋即,喉头一甜,嘴角流下血来,整个人已经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
紧随而来的,便是那穴道中的真气忽然暴走。原本护住心脉的内力,竟然各自溃散,在身体诸穴之中四处游走,再难聚集。
“啊!”丘橫矩见狄秋不死,已然红了眼眶。忙从怀中抽出匕首,要再上前去取狄秋性命。
性命攸关之际,狄秋怒吼了一声,那心脏跳动的声音像那擂鼓一般从身体之中传来。真气逐步压缩之下,痛楚也到达了极致。
就当匕首即将落下之际,狄秋手捏指诀,猛地暴起,直戳向丘橫矩的喉头。那丘橫矩没有料到,狄秋受了如此重伤还有反抗之力,手中匕首落在他肩上,才下了半寸却再进不了。只觉得再也呼吸不了,脖子以下全都失去了知觉。
“哇!”只听得一声痛呼,丘橫矩口中喷出一大口血来。随之,软倒在哥哥丘横规的身边,不多时也一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