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声皆“哎哟”了一声,凝神暗忖:放眼中原武林乃至整个红丸国国境,造型如此夸张的短弯刀,怕是找不出第二人用了。
还见场中,廖亚先见他亮了兵刃,知道一番恶斗已在所难免,立即递出手中烟杆先发制人,直击其面门而去。
这雷行云亦是反应灵敏,手中弯刀似那怪蛇毒牙一般,刀刃向下交错着格下一招反手还击,与廖亚先斗在一起。
廖亚先动作轻盈,横身纵跃左击右挡。手中烟杆看似细长没有威胁,在他手中却使得如鱼得水令人眼花缭乱。
雷行云知他是好手,也不怠慢,那弯刀交错挥击,一时如剪刀剪击快如闪电,一时又如飞鹰勾爪连挑带拨进退油滑,不断弹开廖亚先的进招。
在场一众人来自天南海北,不识得廖亚先的武功占了多数,对那雷行云所使的双弯刀实在见所未见。但见两个好手互相递招,在场的人皆是瞧得目不转睛。
看了半刻之间,两人这时已经各展武功。众人只道这廖亚先手持烟杆做武器,那定是一位认穴打穴的高手。然而,始料不及的是,廖亚先数十招使发完毕,却显得这手兵器倒不是为打人穴位练的。
只见,廖亚先烟杆手中回转,忽地将食指插入进烟口,指缝间勾着那烟杆头部,竟将手指严丝合缝与那进烟口与接在了一处。定睛一看,仿佛手指之上长了一根烟杆一般。
不知情的众人,今日之前,都当这烟杆只能做手中短棍用,临敌之际用处颇小。如今看来,廖亚先似早就先人一步看穿了用这烟杆做武器的弊端,将烟杆做了改良。
不仅烟杆上的烟斗换了精铁,尺寸刚好容他手指进入。内部更是设了一处凹陷,可供指尖攀附不易滑出。
而除此之外,廖亚先显然为了将这小小烟杆运用到可以克敌制胜的地步,暗中没少下苦功。才与雷行云递换几手之间,便妙招叠出,处处占据先机。
只瞧得,廖亚先手中烟杆挥舞若风,化作数道残影,在雷行云的脸上呼啸而过。雷行云未见过这一招,只当他要打自己穴位,便护住胸前门户,不敢妄动。
可才下决断,廖亚先伸入那烟斗的那只手,却忽变了招法,竟猛地扯落下来与其兵刃强接在了一处。霎时间,厅中“啷当”数声,响作一团。
雷行云弯刀虽短,胜在轻巧,但实战之际,却仍不及廖亚先的烟杆迅捷。硬架了一招之后,本能地朝后退去。
谁知,廖亚先脚步如鬼魅般闪烁,已然欺近身来,一个反肘下挫,旋即烟杆头部随手而到,贴着雷行云的腹部,直冲檀中穴。
雷行云登时一惊,暗道:这廖亚先招式变化多般,最后怎又还是要攻击他的穴位?若非前面那招是混淆视听所为?念及此处,雷行云不敢强撑,连忙背身反剪一刀,将烟杆击退。
然而,还不及喘息,廖亚先指间又生变化,将烟杆持作长剑一般一个上撩,重重一击打在其下颚之上。
雷行云吃痛,退后数步方才站定。恶狠狠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武功?好生古怪。”
廖亚先也是艺高人胆大,没有藏着掖着,直言道:“这门武功名为‘烟霞六式’我这乃我多年苦心钻研的成果,今日你栽在我手上也不丢脸。”
“好!”雷行云眼中精光大盛,“胜负还未见分晓,且让我领教你这烟霞六式如何了得吧。”说罢,雷行云手中短刀突袭,直点向其的面门。
廖亚先见对方动了真格,连忙专注招法。脚步游摆同时,手上力道更是加重了几分。在雷行云快刀连斩,交协递进之下,且战且退,手中烟杆护住面门却不还招。
在场众人见其身法灵动,皆是欣羡不已。暗想:若自己到得廖亚先这个年纪,有他八成轻功造诣,那也教人满足。
但雷行云显然瞧不起廖亚先这般打法,只是哼了一声道:“刚才不是还在吹嘘你那烟霞六式吗?我看却也不过如是!”
雷行云试用言语激怒,好教廖亚先赶紧变招。想着:方才下颚受那一下确非庸手,若这烟霞六式每一招都如此强横,那自己绝讨不了好。非得赶紧骗出全部招式,才能寻出其中破绽,以图胜场。
可廖亚先人称百丈木,不仅下盘功夫如参天大树般稳固,连脾气也是如古木一般暮气沉沉。雷行云一番话,自没有在他心上激起半分波澜。
但眼看战局愈发胶着,廖亚先此时再不敢藏技在身。便急从这烟霞六式,的勾、点、抟、拐、翻、贴六诀中,取点字一诀还招而出。
只在眼睛一瞬间,廖亚先手底忽转,烟杆猛地翻起在上。旋即,在空中连点数个方位,每一击都迅如闪电,直至雷行云上半身七处大穴。
雷行云目光飘至,知这攻势难破,只连忙施展轻功要去躲避。但兔起鹘落间,廖亚先亦是紧随而至,手中变化更是快得骇人观止。
两人一个咄咄逼人狠击狠打,一个处处忍让巧妙防守。短短数招过后,廖亚先竟凭借着手中烟杆,悄然占据了上风。而雷行云手中两柄短弯刀,却失了奇兵之名,压根没有达到出其不意之效。
眼看雷行云使的奇兵,却打得绑手绑脚,廖亚先战意更盛,手下动作又快了几分。行云流水的招式层出不穷,直逼得雷行云喘不过气来。
斗至百招,廖亚先已经稳稳压制住雷行云。烟杆几次三番巧击擅迎,雷行云小臂、中腹、膝盖,都中了一击,虽无造成杀伤,却使他越发地心焦。
但高手比试,从来不是角逐蛮力,而是在斗智之上。廖亚先占得便宜的同时,也是心知肚明,雷行云只守不攻,端的只是在向自己示弱。为的就是将他烟霞六式全都引出,好从中寻到破解的法门,再一举破之。
念及如此,廖亚先手中更是力道加厚,将手中烟杆舞到极处,试要让雷行云知道自己阴谋破裂,自先投降。
眼看对方自始至终只是用那点字诀,愣是不去变招,雷行云也知自己想法已经落空。亦是明白,若再不出手便要落了败。于是,弯刀一剪,左手反握,一手刀刃朝外,一手刀刃朝内,先行变了招式。
廖亚先一看,赞道:“好,我就知道你不止如此。”嘴上虽这么说,手底下却还是与刚才无异,一招点向雷行云的左手,只是这一招看着却是慢了。雷行云左手急展,刀尖一触,忽地上扬兜转。瞬间短兵相接,那向外的刀尖狠狠刮向廖亚先的手心。
廖亚先这一招本是试探,没想到雷行云藏了如此凌厉的后招,手中烟杆虽然是自己特制,手指在进烟口牢牢扣住,却也避不了自己是一指强握,不如雷行云单手执兵。
刀尖转瞬即中,廖亚先想要再变招却已不及。再者,这一手又是诱招,本就无法尽全力。遂手中烟杆急忙缩了一寸,强行避开了对方刀刃。保得手掌无虞之下,只能任得烟杆被雷行云击落在了地上。
众人见状,不由惊呼出声,暗道:这烟霞六式全靠这特制烟杆才能施展,失了兵器那便无法再言续战。
可廖亚先又何尝不知这兵器的重要?一见烟杆落地,已是顾不上狼狈,连忙一个侧身翻滚将其捡起,俯在了一边。
与此同时,心中亦是与众人一般,忍不住惊跳起来。暗道:刚才这一招好生凶险,雷行云左手分明是反握着弯刀是做守势,却靠着那刀尖的弧度转守为攻。若是自己稍慢一步,那这右手便已经不保了。
但值得庆幸的是,雷行云露招在场,已教廖亚先看出其左手刀刃向着内里,便是守势;右手刀刃向着自己,那定是主攻势。念及如此,廖亚先又将手指重新伸入烟杆,盯紧了其右手,急攻了过去。
就在雷行云右手忙格一招之际,不待其左手守至,廖亚先已是猱身而上,手中烟杆急勾向了他手中的刀刃尖部。
这一式与点字诀不同,勾式却能与贴式相和。那烟杆刚一沾到,手臂接着就已经贴上。这一幕可教众人吓了一跳,周明礼甚至叫出了声来:“廖先生小心!”
可雷行云哪里会错过这般好机会,右手在烟杆勾到之时,手往后一带,廖亚先的身子一斜,踉跄两步,随即便向他怀里倒去。
眼看雷行云此时右手刀刃在外,直直对着廖亚先的腹部,压根避无可避。众人惊呼又起,只当廖亚先轻敌之下,要送性命。却不知廖亚先这一式便就是要贴着身子交战,顺势竟直接往前送去。
哪知廖亚先倒将过来的同时,竟腾出左手,贴着雷行云的身子便已拍到,一击直坠雷行云的右手。
这番打得实在突兀,雷行云来不及反应、着乱之下,唯有强握住手中的短弯刀仍要捅去。
可廖亚先左手狠狠抓牢,右手的烟杆还勾着弯刀的刀刃丝毫不松懈。接着猛地一招“倒挂金钟”悬空而起,那雷行云想再用他左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还见空中,廖亚先双腿一盘,倒着勒住雷行云的脖子,一个翻身纵,竟直直地将雷行云抛了出去。
众人皆知廖亚先下盘功夫了得,却不曾想力发所至,竟有如此威力。竟然能够将雷行云整个人被摔飞了出去。
这一刹那间,胜负可谓已见了分晓。但廖亚先却怕不够稳妥,落地未稳便急跟了一招。
但那雷行云却恁地了得,飞在空中,手间却不停歇,双手还出,似巨蛇毒牙一般狠狠咬来。
“叮”的一声,金铁交击火星迸发。两人都吃了一惊,双双向后退去。廖亚先本赢了一手,这番追击却是落了空,自己反倒连退了数步。
王洛生赶紧双手托住廖亚先的后腰,这才让他没有摔倒。而雷行云本该落败,却借力还力,一个筋斗反跃在柱上,双足紧贴着柱身,似壁虎游墙,牢牢站稳。
“阴阳两仪刀法!”廖亚先又惊又怖,“你果真不是雷行云。”
雷行云怪笑道:“嘿嘿,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那别怪我不客气了!”廖亚先精神陡长,既然知道对方不是天临教的人,那自己便再没有任何顾虑。他脱开王洛生,手中烟杆直取雷行云的中门而去。
就在这时,一声铁器破空之音突兀想起,只“倏”地一下朝着廖亚先疾飞过来,直吓得其,身至半路,唯有急停不怠,赶紧手中烟杆回抟挡下。
随着“叮”地一声,一枚铁菱被廖亚先打落了地面。众人凝神一看,雷行云被识破身份,竟无耻到按其上任,顿时群情激愤,就要张口骂人。
可话还未出,却又是数声“倏”地连响,几道黑影复从空中飞来,直指廖亚先身上各处要害而去。
廖亚先本已经反应过来,正当再次又运力挡下。不曾想,手中一个偏斜,却漏过了一发。
刹那间,其手臂便被一枚铁菱打中。吃痛失力之下,已是勾不住指间烟杆,直将其甩飞了出去。
“糟!”廖亚先望着脱手飞出的烟杆,不由地惊呼出声,连忙要去抢回。
可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雷行云哪堪错过?当即,便将真气凝聚在手一掌挥出,抢在廖亚先赶到之前,将那柄烟杆击成了碎片。
“噗……”眼看自己的独门兵器被毁于当场,廖亚先怒极攻心,顿时精神一散,再忍不住臂上疼痛,一膝跪倒了下来。
雷行云笑着收刀回鞘,大步踏到廖亚先的面前道:“你这烟霞六式也不过如此,只可惜我今朝没有看全了,以后也再没有人能看全了!”说罢一掌举过头顶,直向廖亚先的天灵盖拍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