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离开的那天,因为刚做了手术,身体非常虚弱。
陆菀为了将我尽快送走,给我买了最近的一趟火车,绿皮硬座,恰逢法定节假日,还是个站票。
我被她安排的人“护送”上了火车,她才打电话给医院说可以手术。
我站在两节火车车厢交接的位置,倒不是因为喜欢颠簸,而是中间实在挤不进去了。
人群熙熙攘攘,还有挥散不去的烟味儿,下体的疼痛,那种无力感到现在想想都害怕。
火车启动不到十分钟,我便浑身是汗,旁边的大姐看我状态不对,把自己带到折叠小板凳让给我坐。
“大妹子,看你身体不舒服,坐下来歇歇”。大姐咧开嘴笑得很真诚。
看着她温暖的笑容,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收不住了。
自爸妈双双离世后,我的世界只有宋时钦,我人生所有的规划都与他有关,我甚至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分开,还是以这种形式狼狈离开。
大姐见我流泪,什么话都没说,一把揽过我的肩膀,让我靠在她怀里。
结果,我哭得更凶了。
宋时钧确诊的绝望,陆菀逼迫我的无奈,还有深爱却不得不离开的悲哀,一瞬间都变成了无声的眼泪,打湿了大姐的衣衫。
“大妹子,不哭不哭,总会过去的……”
然后等我情绪平复后,大姐跟我讲她的故事,讲她如何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讲她的孩子如何聪明,如何优秀,她说,“现在的苦难,等你再过三五年,就啥都不是咯!”
我听了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再后来,快到站的时候大姐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一阵惊呼声传来,我彻底没了意识。
我大出血晕在火车上晕倒了,直到我醒来后,护士说有个穿花衬衣的大姐将我送来,给我交了费用后离开了。
我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护士说,“大姐让我告诉你,向前看,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出院之前,我想着给宋时钧打个电话,想问问他手术怎么样,也想体面地告个别。
结果电话打过去一直是无人接通。
我不甘心啊,用微信打过去,显示我已经被拉黑了。
我们十年的感情,就这样草草收场。
后来,我问了陆菀,她说宋时钦手术很成功,她说宋时钦跟她表白了,她说让我履行承诺,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宋时钦面前了。
我如大姐说的那样好好生活,我如陆菀说的那样再没有出现在宋时钦面前,可我偏偏不能如自己期待那样忘记宋时钦。
他像毒药,渗透进我的每个细胞,每到夜深人静的夜晚发作,让我不得安眠。
我看着宋时钦拿着手机颓然的样子,忽然就想到五年前现在医院门口的自己,好像也是这么难以置信,也是这么一脸茫然。
“宋时钦,你把我拉黑了,你忘了吗?哈哈哈”我说着说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笑了。
如果不是那条突如其来的短信,我根本不会出现在图书馆后面的连廊。
更不会被绑走,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宋时钦,是你未婚妻害了你的妻子啊,你知道吗?”我有些疯魔地对着宋时钦挥手。
宋时钦联系不上我,转头给王奇打了电话,“你说,她真的不会出现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接着便是挂断电话后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