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不笑的时候如同一潭古井，平静无波的同时带着深不见底的深邃。
当他认真打量方芸心的时候，即使一向极为讨厌男子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方芸心，除了沉默以外，竟然生不出讨厌的感觉。
“你在看什么？看完了吗？不知道男子这样盯着女孩子看是极为不礼貌的行为吗？”
方芸心看他停止打量，反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由得有些紧张，难道自己这套衣服真的太过独特，遇到懂行的人，很快就露出了马脚？
“嗯，我就是觉得你这身衣服挺好看的。连我这样走南闯北的人，都看不出衣服布料是从哪里来的。
这才觉得好奇，多看了两眼，如果有让你觉得不适的地方还请见谅。”
曲光瑞收回探究的目光，他微抿着嘴唇，露出极为礼貌又歉意的笑容。
同时从架子上取下来一个浅黄色的小发夹，极为随意的别在方芸心的头发上。
“刚刚是我失礼了，我要跟你说声抱歉，同时送上一个小发夹赔礼，希望小姑娘不要生气。”
他原本就长得斯文，此时又是道歉，又是送礼物的，原本还有些生气的方芸心，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没事，你不用这么客气。我这套衣服也是朋友从外地给我带回来的，所以具体是从哪里弄到的布料，我也并不清楚。”
方芸心面不改色地撒了一个谎，原本叶忆寒的存在就是极为隐蔽的。
她不可能把他暴露出来，而且对于方芸心来说，叶忆寒是一个在远方的朋友。
他永远不可能出现在众人面前，但却能够随时随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就太遗憾了，我原先还想着，你这套衣服花色极为漂亮，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想进货拿来店里卖呢。”
曲光瑞看到方芸心并没有打算详说的意思，也就没有追问，只是把心中的遗憾说了出来。
“你这里的货物品种还真是齐全，进货的渠道也是全国各地乃至国外都有涉及，还是挺新鲜的。
不过我想问问，你一直国外进口的圆珠笔，都要卖一元钱，一块橡皮都要卖5毛钱，如果是我这样的圆珠笔和橡皮擦呢？”
方芸心从衣服口袋掏出一支卡通造型的圆珠笔和一块像果冻一样透明通透的水果橡皮擦。
看到那两样东西的瞬间，原本已经坐下的曲光瑞激动地再次从藤椅上站了起来。
实在是方芸心拿出来的圆珠笔造型太过可爱，太过少女。
淡粉色的笔杆，笔帽却是一只粉红色的可爱小猪，特别是它的尾巴，还设计成可爱的爱心形状。
拿出这支笔的时候，方芸心还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叶忆寒给她挑选的笔这么可爱。
真不知道是该夸他眼光好，还是夸文具店的小姐姐眼光好。
橡皮擦的形状，是一个椭圆形的绿色西瓜，中间却有着大红色的瓜瓤和棕色的西瓜籽。
整块橡皮的颜色非常通透，而且一眼看上去根本不会觉得这是一块橡皮，若不是体积太小，没准就被当成了真正的西瓜。
“让我看看。”
曲光瑞极为感兴趣的伸出了手想要一探究竟，方芸心也极为配合地把笔和橡皮递了过去。
曲光瑞拿出一张白纸，摘下笔帽，在白纸上写了起来，却没想到这种笔不仅外形好看，就连书写都极为流畅，而且写出来的字十分清秀好看。
“怎么样？”
方芸心低着头有些紧张的问道，虽然自认为叶忆寒给她的笔肯定要比这家店里国外进口的比更好。
毕竟21世纪的工艺，不管怎么样，跟70年代比起来，肯定要好上许多。
而且叶忆寒那个土豪极为懂得享受，别看他买的东西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品牌，实际上不管是东西的品质还是实用程度都是一等一的。
“挺不错的。”
方芸心低头看的时候，白纸上却是一首毛主席的七律《到韶山》，刚劲有力的字迹，力透纸背的劲道。
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
红旗卷起农奴戟，黑手高悬霸主鞭。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这是毛主席通过对韶山人民革命历史的回顾，以及对人民公社社员通过热情劳动而喜获丰收的描绘。
赞扬了革命人民艰苦卓绝的战斗精神，歌颂了中国人民战天斗地的风貌，鲜明地体现了毛泽东高远的思想境界。”
方芸心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这首诗的含义，以及毛主席做这首诗的初衷。
“小丫头不错呀，语文学的挺好。”
曲光瑞抬起头来，有些赞赏的看向方芸心。他只不过想试试这支笔好不好写，脑子里面突然闪过这首诗，就这样直接写了下来。
却没想到这小丫头看完之后，马上就把诗中的意思说得这么清楚明白了，这如果没有一定语文功底，绝对不可能说的这么透彻完整。
“昨天的语文考试刚刚考过，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方芸心抓了抓脑袋，故作憨厚的笑到。不过好在她说的也是事实，所以算不算撒谎。
“你这笔和橡皮，也是你那朋友给你的吧？他这样的货多不多，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他合作。
让他先进一批东西过来，或者拿一些样品，我这边试着去卖。
价钱的话，我现在不敢开的太高，笔的话先8毛钱一支，橡皮的话4毛钱一个。
当然，我实际上肯定不止卖这个价钱。毕竟我要把店面和人工成本算上，赚不到钱的买卖，我肯定不会做的。”
曲光瑞是个爽快人，一旦决定的事情，立马敲定下来。而且进价以及卖的价钱都跟方芸心说的清清楚楚。
这让方芸心对他刮目相看的同时，立刻对他产生了信任。
这是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对于极为谨慎的方芸心来说，现在的曲光瑞仅仅是一个刚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陌生人。
两人经过一次简单的聊天，就建立起了信任，并且即将要谈成新的生意。
这不管对方芸心还是对曲光瑞来说，都是极为不可思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