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凰抿嘴一笑,急忙道:
“我查了拓跋烈死前三天的所有接触人员。
除了何老六,他还单独见了两个人。
一个是王部的使者,就是香香公主的堂弟,叫巴图。
另一个是黑风部的武士,不过只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那个巴图,他见拓跋烈的那天,正好是何老六送木盒的前一天。”
陈昭眼神一凝,急忙问道:“他们谈了什么?”
白凤凰秀眉微蹙,道:
“使团里没人知道具体内容,但有人听到巴图离开时,跟随从说宰相大人该认清轻重。
结合之前香香公主追杀何老六母子的事。
巴图这次见拓跋烈,说不定是在逼他做什么。
比如彻底放弃何老六,或者在协议里给王部更多好处。”
沈峻这时也开口了,他将一份写满世家子弟行踪的清单推过去,道:
“大人,我查了近一个月买过寒水石的世家子弟。
他们确实只是用寒水石替代五石散。
不过我查到,有个河东裴家的仆人最近好像失踪了,也不知道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陈昭追问道:“还有吗?”
沈峻摇摇头,又补充道:
“另外,寒水石的草药配方也查了,世家子弟用的都是普通安神草药,跟刺杀武士的迷药配方不一样,跟他们应该没什么关系。”
众人的目光随即落在柳蕴身上。
她深吸一口气,翻开手里的小册子,道:
“我回去后查了内廷各部门的太监档案,尤其是尚衣局。
因为尚衣局要给各宫送衣物,偶尔会出宫采买丝线,接触外人的机会多。
结果查到,尚衣局有个叫李德全的太监,右手腕上确实有块月牙形的紫青色疤痕!”
陈昭急忙问道:“李德全?他最近有没有出宫记录?”
柳蕴点了点头,指着小册子上的一行字,道:
“有!就是何老六买寒水石的那天。
他以采买冬衣丝线的名义出了宫,回来时却说丝线没买到。
现在看来,他根本是去买寒水石的!
而且我还查到,他跟王部的使者巴图,上个月在宫门外有过一次私下接触,没人知道谈了什么。
但是内廷有人看到了,并且报告给我。”
“巴图?”
沈峻拍案而起,道:“大人,这个人的嫌疑最大。”
“尚衣局太监、王部使者、寒水石……”
严映雪顺着线索捋下来,眼神逐渐亮了,看向陈昭,道:
“大人,这么说,李德全很可能是受巴图指使,买寒水石配制迷药?
可他为什么要杀拓跋烈?”
众人脸色一变。
这似乎是做合理的解释。
陈昭看向严映雪,道:
“雪儿,你分析的很有道理。
我猜测王部想要更多中原粮食,还想提高战马价格,拓跋烈没同意。
两人意见不统一,所以巴图见逼不动他,又怕他之后会因为何老六的事而对王部发难。
于是有可能联合内廷某些人,趁他心神不宁时,杀了他。
答案就是这个协议草案上,巴图与拓跋烈两人草案有很多冲突。”
众人闻言,心头一凛。
假御药局文书、锯过的插销、王部的接触、疤痕太监、寒水石迷药。
此刻终于像珠子一样被串了起来,虽还有些细节待查,但真相的轮廓已清晰可见。
薛平霍然起身,道:
“这两人的嫌疑看来最大,大人我建议立刻抓捕!”
陈昭点点头,道:
“现在目标明确了。
立刻传讯李德全,同时派人盯着巴图,别让他趁机离开京城。
沈峻,你去提审李德全。
白凤凰,你跟我一起去北疆使团交涉,抓住巴图!”
“是!”
众人齐声应下,纷纷起身。
夜色如墨!
寒风卷着雪粒拍打在大理寺衙役的官服上。
陈昭带着大理寺的衙役,一行人踏着积雪,朝着北疆使团驻地快步走去。
此刻驿馆外灯火通明。
外面有人巡逻。
鸿胪寺的官吏一见是陈昭立马放行。
于叔晖迎了出来,苦笑道:
“陈大人,你可算来了,慕容渊又对我发脾气,说要是明天再查不到凶手,他们可要回去了。
同时,他还威胁我说,已经将这边的情况送回北疆了。
到时候,咱们跟他们就是兵戎相见了。”
陈昭拍了拍于叔晖的肩膀,淡淡一笑,道:
“没事,不还有一天时间吗?急什么?”
于叔晖苦着脸,眼神黯然,突然看到大理寺的人都带着弓弩和刀剑,眼前猛然一亮,说道:
“陈大人,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事情了?”
陈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走吧,带我去见慕容渊。”
于叔晖点点头,带着陈昭来到了西跨院。
外面全是蛮族武士在巡逻。
见陈昭一行人走近,武士们立刻横刀阻拦,为首的武士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原话喝道:
“站住!此乃北疆使团驻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陈昭停下脚步,抬手亮出腰间的大理寺令牌,道:
“是我,大理寺卿陈昭,奉命追查拓跋烈大人遇刺一案,有请慕容渊和巴图两位先生过来一叙。”
武士皱着眉道:“陈大人,两人正在与使团长老议事,不便见客!陈大人若有要事,可明日再来!”
“明日?”
白凤凰上前一步,声音清冷如冰,道:“我们有急事,快去通报慕容先生!”
武士犹豫了会,还是进入通报了。
不多时,驿馆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慕容渊身着一件镶着狐裘的北疆长袍,在几名长老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不悦地道:
“陈大人深夜造访,还带着这么多衙役,是想对北疆使团动粗不成?”
陈昭笑了笑,道:“慕容大人,我是来找巴图的。”
慕容渊愣住了,回头看了一位身穿锦袍、目光阴鸷的男子,而后又看向陈昭,道:
“陈大人,你找他做什么?”
陈昭上前一步,拱手道:
“慕容大人,本官今日来,是请巴图回大理寺协助调查。”
此言一出,众人都为之一惊,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巴图。
慕容渊拧着眉头,问道:“陈大人,这是何意?”
陈昭淡淡道:
“慕容大人,如今查实他跟拓跋烈大人之死无关。”
嘶!
在场众人莫不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