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制衣厂就恢复了正常上工。
江念回到厂里时，发现气氛和平时不太一样。
赵芳华的座位旁边围了很多女工，大老远就能听见她那尖锐的声音。
“你们看，这些是张经理给我买的衣服，全都是当下最时髦的款式，有一些连供销社都没有，还是他花大价钱从外面收的。”
赵芳华的手里拿着一件件崭新的衣服，下巴微抬，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其他女工纷纷投去羡慕的目光。
赵芳华更加得意忘形了，看见门口的江念，她的双眼瞬间一亮，拔高了音量。
“江念，你也来瞧瞧，应该还没看过这些款式吧。”
她炫耀似的把衣服推到了江念面前。
其中，一条眼熟的牛仔裤吸引了江念的目光。
赵芳华见此，还以为她是看上了，单独抽出来显摆道：“张经理说，这条裤子老贵了，特别是上面的流苏很别致，全国就那么五十条。”
江念还没说话，这个数字就吸引了李招娣的注意。
她抬头望过来，紧接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江念姐，这不是我不小心损毁的那批布料吗？”
虽然和之前不太一样，但毕竟是出自自己之手，而且还造成了那样严重的后果，李招娣死也不会忘记。
赵芳华眉头猛地一拧，将牛仔裤抢了回来，恶狠狠道：“你在说什么？这是张经理……”
她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工厂的女工基本都是陈红的学徒，手法比较统一特殊，比如习惯性在最后车线时，留下一个结在背面。
赵芳华一眼认出了，这条牛仔裤就是出自他们制衣厂。
“怎么可能？”
赵芳华看向江念，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她引以为傲的新裤子，竟然出自自己最讨厌的人，而且在这之前还是制衣厂里的废弃布料。
这时，江念也点了点头，承认道：“的确是那批布料。”
刘春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能干，那么快就把货给卖了出去。
四周一片哗然。
察觉到女工们异样的目光投来，赵芳华一张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就在这时，张明生刚好也到了工厂。
他看见大家围在一起，还有赵芳华手里那些新衣服，目光闪了闪，大步走过去。
“不是让你收起来么，拿到工厂里做什么？”
张明生语气看似责备，实际上，目光都落在江念的身上。
他故意下血本，就是想让江念知道，拒绝自己意味着错过了什么。
赵芳华脸色微变，刚要开口提醒。
下一秒。
张明生已经注意到她手里的牛仔裤，清了清嗓子，状似无意地说了句：
“说来这条裤子还挺贵的，我从朋友那里二十块收过来，不过你喜欢就好。”
放在平时，赵芳华听见他的话，早就欣喜若狂。
但是现在……
制衣厂里突然安静下来。
赵芳华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是李招娣率先打破了沉默，一脸崇拜地看向江念，笑着道。
“姐，你也太厉害了，本来已经损坏的衣服，竟然被你翻了个倍卖出去哈哈。”
什么？！
张明生眯起眼，这才反应过来。
这条裤子就是前些天被江念高价买下的废弃布料？
张明生的头脑转得很快。
制衣厂以五百块成本价卖给江念，转头，就被她以双倍价格挂到了黑市。
这意味着短短两天就有五百块的纯进账！
张明生看向江念的眼神瞬间变了。
原本以为她只是长得好看，身材不错，却没想到脑子也那么灵光。
唯一可惜的就是已经成了婚。
不过没关系。
张明生自认为有个留学生舅舅，思想也比别人开放，再次看向江念，脸上是掩不住的欣赏。
“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说着，他又从兜里拿出一个精美的首饰盒，打开后，里面装着一条闪耀的银色项链。
张明生眼里闪过一抹肉疼，但还是把首饰盒往江念的面前递。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娃。
“这是我托舅舅从国外买回来的，送给你。”
赵芳华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这条项链明显比她的那些破烂衣服珍贵很多。
“张经理……”
赵芳华张了张嘴，试图提醒对方，自己还在这里。
然而。
张明生看都不看她一眼，目光灼灼地盯着江念，眼里充满着期待。
他很自信，觉得这么多贵重的礼物不可能有人能拒绝。
然而，下一秒。
“不用了。”江念不假思索地回答，接着，坐回工位上踩缝纫机。
张明生的手就这样尴尬地僵在了半空。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
直到陈红的声音响起，严肃道：“站在这里做什么？都不用干活吗？”
女工们这才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张明生的脸色难看到极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江念，转头离开。
走之前也没有给赵芳华一个眼神，仿佛完全忘记了她。
赵芳华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泪水抑制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心里委屈得要命。
只是很快。
她的余光瞥见了正对面，认真工作的江念，眼底的怨恨一闪而过。
都是她的错！
明明已经成婚了，还要去勾引她的张经理，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赵芳华恨得直咬牙，很快口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她却好似没有察觉一样。
下午。
制衣厂里没有再发生什么纷争，女工们都在枯燥地踩缝纫机，直到下班。
经过刚才那一出闹剧，赵芳华在其他女工的面前抬不起头，灰溜溜地走在人群后面。
这时，突然一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叫赵芳华？”
“你是谁？”
她看着眼前的陌生女人，警惕地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有一个共同敌人。”
江宝珠眸光微闪，低低的声音仿佛带有蛊惑。
“你也很讨厌江念吧？想不想让她身败名裂，丢掉这份工作，从你的面前消失？”
赵芳华眯起眼，“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江宝珠双手抱在胸前，冷哼一声。
“听我的，你才有办法对付江念，不然你的张经理魂都被她给勾走了。”
赵芳华听到这里，心头微微一动。
“你打算怎么做？”
江宝珠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凑到她的耳边，压低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