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的这场大雪连续下了好几天。
眼看着太阳出来,天气恢复正常,生活也再次回到了正常的轨道。
时隔五天,江念重新来到制衣厂,热闹的气氛迎面袭来。
“唉!在家里躺了几天,都不想来上工了。”
“你这是懒病要不得,话说,这次的大雪也太可怕了,我家的鸡都冻死了两只。”
“哈哈那不是正好加餐。”
……
女工们有说有笑,讨论得热火朝天。
江念嘴角勾了勾,刚准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一个角落。
她的脚步突然顿住,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那里原本是李招娣的工位,现在却坐着一个陌生女人。
而李招娣本人却不见踪影。
江念想了想,走过去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坐在别人的工位上?”
“这就是俺的位置啊!”
说话女人抬起头,带着些口音,恶狠狠地瞪了江念一眼。
紧接着。
她旁边的女工解释道:“江经理,这是工厂新来的女工叫倪冬莲。”
倪冬莲听见她是经理,立即变了脸色,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客气。
“咳咳,对,李招娣把这份工作卖给了我。”
买卖工作在这个年代也比较常见。
只是,一般人也不会干这种事。
江念皱起了眉头,沉声道:“李招娣呢?”
倪冬莲摇了摇头:“不知道,好像是回去嫁人了。”
江念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坐下后就开始设计新衣服。
然而。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右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江念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了李招娣的家庭,最后还是放心不下走了出去。
她作为制衣厂的管理层之一,底下女工突然发生了变动,亲自去了解一下情况没问题吧。
江念从倪冬莲那里,很快就得知了李招娣家的具体位置。
距离制衣厂大概四五公里,她没有选择走路,而是找了一辆三轮车。
“大哥,去黄花村多少钱?”
“一块。”
路上。
三轮车大哥忍不住开启了话匣子。
江念从他的嘴里得知他姓张,家里排行老三,因为长得凶神恶煞,像黑五类,所以找不到好工作,只能出来给人拉车。
不一会儿,他们就抵达了目的地。
村里似乎正在办喜事,放眼望去一片张灯结彩,村民们纷纷跑去李家凑热闹了。
江念目光沉了沉,看向张老三,沉声道:“我再给你十块钱,等会就站在我身后,什么都不用做。”
张老三一听还有这好事,连忙答应了下来。
江念走了进去,李家人只当她是来凑热闹的村民,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她走进里屋才被喊住。
“诶!你干嘛的?”
一中年妇女眼神尖刻地盯着她,脸上写满了不善。
江念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说辞,缓缓开口:“我是制衣厂的管理,来问问李招娣买卖工作的事情。”
瞬间紧张起来,摆了摆手:“没什么好问的,我闺女要嫁人了,不需要那份工作所以卖了。”
妇女看她警惕的样子,江念就知道里面有猫腻,于是继续说。
“可是,之前厂里给她交代的任务还没完成,要是拿不出成品,你们家就要赔钱。”
“多少钱?”
“一百块。”
听到这里,陈春花的脸色大变,声音尖利无比:“什么衣服那么贵?你想讹咱家钱是不是?”
江念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地道:“我没必要骗你,不信可以让李招娣出来和我对峙。”
陈春花面色一沉,想要不管不顾赶她离开,但是又忌惮她身后的张老三,嘀嘀咕咕一句。
“那个死丫头片子就知道给我闯祸!”
说完,她带着两人往后院走去,语气里带着几分警告。
“我就给你十分钟,和招娣说清楚,其他的不要多管闲事。”
只见,陈春花走到后院一间上了锁的柴房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
与此同时。
柴房里。
李招娣蜷缩在角落,双眼红肿,眼神中满是麻木和空洞。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从一开始的剧烈反抗挣扎到现在彻底没了力气。
只有眼泪无声地往下流。
李招娣以为只要她努力上工,给家里赚钱,就能摆脱嫁人的命运。
可是,一场大雪让外出贪玩的弟弟生了重病,急需用钱治疗,然后她就被卖了。
想到自己的结婚对象是隔壁村四五十岁的土老板,据说他已经结过两次婚,还有家暴倾向打死了前任老婆。
李招娣的心里一阵绝望,都是阿妈的孩子,她怎么能那么偏心?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招娣打了个哆嗦,听见外面的烟花爆竹就明白接亲仪式开始了。
怎么办?
李招娣看向一旁的柱子,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念头。
她这辈子总能为自己做一次主吧!
听见外面的钥匙声,眼看着门就要打开,李招娣的眼神发狠,突然一咬牙用力地撞了上去。
“砰——”
一声巨响落下,门同时打开。
陈春花愣在原地,江念最先反应过来,冲到李招娣的身边。
“你怎么样?还好吗?”
幸好,李招娣的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刚才那股力不算大,就是额头起了个包,头昏眼花的。
清冽好听的女声传到耳边。
李招娣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等她睁开双眼的时候,却看见一张熟悉无比的面庞。
“江念姐……”
李招娣的声音沙哑无比,轻轻唤道。
江念拍了拍她的肩膀,看她这幅狼狈的样子,心中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安慰道。
“没事了,接下来的就看我吧。”
她的语气很平静,却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陈春花也回过了神,眉头猛地一拧,语气不善:“你到底来干啥的?我闺女马上要嫁人的,你别想多管闲事。”
江念眼神凌厉地看着她,冷声道:“这闲事,我偏要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