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的脸色微微一沉。
她不来都不知道，原来姐姐在陈家过的是这种日子。
江念张了张嘴，刚想要开口，里面就响起一道尖刻刺耳的女声。
“让你去洗几件衣服，人又跑去哪里偷懒了？”
说话之人是江月的婆婆李淑芬。
她怒气冲冲地走出来，双手叉腰，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泼辣。
李淑芬原本是想找江月麻烦的，看见有外人在场，阴沉的脸色骤然一变。
“你们是？”
江念冷着脸，沉声道：“江月是我的姐姐，我来给她拜年。”
李淑芬愣了一下，目光落在路景时手里拿着的高档年货礼盒上，脸上的怒气微微收敛。
“原来是江月的妹妹啊，来，都是一家人在门口站着做什么？”
江念大步走了进去，看向李淑芬不客气道：
“我姐的肚子都快生了吧，这时候让她洗衣服，万一出了点意外怎么办？”
上辈子，大姐生产的时候突然大出血，说不定就是被李淑芬折腾出来的。
话音落下，四周的气氛仿佛凝固。
李淑芬的笑容一僵，她可以这么做，但是传出去，或者被外人当面指责出来，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这是我没考虑好，不过……”
李淑芬的话音突然一转：“我可没有强迫她，是她自己想去洗衣服的。”
她看向江月，微微眯起眼，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
“是吧？”
江月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点了点头，看向江念笑着道：“是这样，念念不用担心，我会注意身体的。”
江念却看出了姐姐在强颜欢笑，抿了抿唇，没有再多说什么。
对于江念等人的到来，陈家人表现得十分热情。
特别是李淑芬，贪婪的目光时不时扫过路景时手里拎着的年货。
“哎哟，你说这都是一家人了，怎么还带那么多东西？”
江念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
客厅里摆着一张巨大的圆桌，陈家一共十几口人。
江月的老公是家中老大，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弟弟们的媳妇都生了儿女，只有江月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所以李淑芬对她很不满。
等江月好不容易怀上了，也不肯放过她，可能是看她好说话，就光逮着一个人干活了。
李淑芬摆了摆手，热情地招呼着他们。
“都坐，准备开饭了。”
江念带着老公和孩子坐下后，却发现没看见姐姐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
她才看到江月从厨房里走出来，挺着个大肚子，还在端菜盛饭。
陈家有三四个小孩子，在客厅里打打闹闹，时不时差点撞到了路上的江月。
江念看得眼皮直跳，鼻头一阵发酸。
还记得姐姐以前没嫁人时，在江家过的也是小公主的生活，沈秀珍女士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对他们这些儿女都很爱护。
怎么嫁到陈家，就要当牛做马了？
突然。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
江月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声音温柔道：“怎么不动筷子？你还没吃过阿姐做的炒菜吧，尝尝。”
看见江月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似乎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江念的心中更加难受了，勉强扯了扯嘴角。
“阿姐也多吃点，不然营养跟不上。”
江月出嫁前是个圆脸，在陈家待了几年，感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还是在她怀孕的情况下……
这时，陈家的男人们也从外面回来了。
江月的老公，走到她身边，把一颗红糖偷偷地塞给她，压低声音。
“给你带的，等会回房间吃。”
这一个小动作也被江念看在眼里，心中稍稍宽慰了些。
她记得姐姐和姐夫的感情很好，当初，姐夫追了姐姐大半年，还往家里送了不少东西，才让沈秀珍女士松口，把女儿嫁到陈家村。
然而，下一秒。
“陈晓斌，你俩又在说什么悄悄话？”
李淑芬眉头紧锁，大步走过来，一把抢过了江月手里的红糖，嚷嚷道：
“好啊你，给媳妇开小差吃独食是不是？”
陈晓斌一下子就慌了，立即解释。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淑芬冷哼一声：“没收了，下次有好东西要先孝敬你妈知不知道？”
陈晓斌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反驳，看向江月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歉意。
“老婆，我下次再给你买。”
江月点点头，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失落，还好她已经习惯了。
旁边。
江念脸色微沉，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收紧成拳。
“姐姐，我……”
她眉头紧锁，刚想要掀桌而起，下一秒，手却被江月轻轻地摁住了。
江念抬起头，对上江月眸底的哀求之色，只好咬咬牙又忍了下来。
一顿饭吃得十分压抑。
李淑芬那边的气氛却喜气洋洋，有说有笑，时不时夹个鸡腿给她的大孙子孙女，仿佛完全忘记了这个角落。
午饭结束。
李淑芬一边剔牙，一边看向江月，理所当然道：“老大媳妇，去把碗筷刷了。”
江月默默地站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然后把碗叠在一起拿去厨房。
陈晓斌在旁边打下手，手脚却始终不如女人麻利，帮忙的空间实在有限。
一大家子的碗筷，加起来堆满了整个水槽，至少要洗一个多小时。
看见姐姐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江念终于忍不住了，对着李淑芬，唇角讥讽。
“让一个快生的孕妇去干活，是你手脚有毛病还是陈家的人都没了？”
李淑芬脸色微变，自知理亏，却还是瞪大眼睛，嘴硬地说道。
“有什么问题吗？我刚嫁到陈家也是这么过来的，我怀着陈晓斌的时候还要去地里干活呢，让她洗个碗怎么了？”
江念顿时明白了。
李淑芬这是以前受过气，心中不爽，所以把曾经的那份痛苦都加在了江月的身上。
她看向一旁不吭声的陈晓斌，冷声道：“姐夫你呢？当初在我们家是怎么说的？就是这么让我姐幸福的？”
陈晓斌嘴唇动了动，眼底满是愧疚和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