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延平帝驾崩是一件大事,谢菀身边的两个小丫头也是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脸上带着几分哀戚还有对未来的一丝丝的恐惧。
即便是京城中的那些普通人都看得出来现在的情形很是不妙,也很是危险。
延平帝死了以后最可能登上帝位便是留在宫中监国的三皇子,还有在外征战的九皇子。
人人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三皇子乘着这个机会登基便是他此生最大的机会了,可是延平帝死之前留下来的遗诏却是不知道被谁传了出来,还传的有模有样,说是诏书中写着延平帝准备将皇位传给九皇子。
若是此间诏书是真的,那么三皇子继位便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篡位,可是现在延平帝突然驾崩,九皇子还在班师回朝的路上,这事儿便是有几分说道了。
也有可能三皇子顶着骂名继位,先坐稳了正统再说,可是九皇子现在可是打败了柔软骑兵收编了凌家百万大军的皇子,手中拿捏着的可是兵权,若是在外打着勤王的名号再说三皇子名不正言不顺,再来一个弑君的罪名,在回京的路上起兵讨伐三皇子也是有可能的。
此番一看,怕是这天下要大乱了,人人自危,即便是闺阁中的那些小姑娘也是脸上带着几分惶惶然。
谢菀此番猛地坐了起来倒是将身边的两个小姑娘狠狠吓了一跳忙看着谢菀道:“谢姑娘,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谢菀狠狠吸了一口气,随即叹了口气道:“既然是国丧,便替我取一些素白的衣物来,这些花红柳绿的不能穿了。”
那两个丫头微微一愣随后也叹了口气,固然是在囚人的这方寸之间,可是谢菀的话她们也是不能反驳的,忙分头去找了一些素白的裙衫,还托外面的护卫买了一些纯白色的布帛将院子门上的那些鲜红该遮掩的便是遮掩了去。
这样的事情少将军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毕竟现在是国丧期间,这处小院和四周的民居是混在一起的,其他的院子都盖了白布,他们这边不盖着一些,倒是很引人注目的。
很快谢菀所在的院子和其他百姓的院子里都是一片素白了,谢菀换了一件白色的裙衫倒是睡不着了去,缓缓起身坐在了窗户前的书案边,接着抬起笔在雪纸上写下了一首悼词。
身边的两个丫头也不敢拦着她,但是也不敢惹恼了这位性格古怪沉静的谢姑娘,毕竟是少将军在乎的人,给她们成百上千个胆子也不敢让谢菀不自在。
“去找一些竹子,雪纸来,还有蜡烛头,多找几个来!我要做河灯!”
谢菀缓缓道,身边的两个丫头忙劝道:“谢姑娘对咱先帝的一片哀悼之情也是令人动容,只是谢姑娘身子弱,熬夜的话损了身子。少将军如今怕是忙得很,若是谢姑娘身子不好了,少将军也该担心了。您有什么明早再说好不好?若是想要做河灯祭奠先帝爷,奴婢们做就是了,到时候姑娘在河灯上题诗,写好后了交给护卫们出去放在河里便是。”
大魏朝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一朝的皇帝驾崩后,天下的百姓都要穿着素白,还要去河边放白色的河灯祭奠,这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可是谢菀的身子骨弱若是做河灯累着了,岂不又是她们两个人的麻烦,忙躬身好言好语的劝着。
谢菀缓缓道:“你们两个不必担心我,如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也是睡不着的,你们帮我找那些东西来,今晚我能做几个便是几个,也不会累着自己的。”
两个丫头还是神色微微有几分踯躅,也不晓得这位谢姑娘倒是怎么想的,之前死了自家的夫君也没有见着这般的哀伤,如今固然是皇帝驾崩了,可是与她也不是特别的亲密何必要这般的上心。
即便是那些皇亲国戚宅院里的贵妇们也顶多就是穿了白衣,让下人们做了河灯放出去,遮掩一下脸面罢了,门面儿上过去便是了,哪里有亲自作灯还是今儿伤成了这个样子去做,实在是令人诧异得很。
两个丫头看着谢菀执意要做便是想要再劝解一二,却不想谢菀面色沉了下看着身边的两个侍婢冷冷道:“怎么,我便是指使不动你们两个了吗?罢了,你们去请少将军来,我要换个能指使得动的丫头来,我如今也不是要做什么,就是心头烦闷难过做几个河灯,你们倒是诸般的毛病到底你们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谢菀掷地有声,两个丫头一看谢菀赌气带着几分翻脸的意思哪里还敢说什么,如今少将军在宫中一定是忙疯了去,她们此番这边再出了什么乱子,少将军一烦心少不得要收拾她们两个。
两个侍婢忙跪了下来磕头道:“谢姑娘息怒!我们这便去找了来!”
谢菀冷冷道:“还不去找!”
那两个丫头忙又分头去找了雪纸,还有一些篾条,另外拿着一些做灯用的物件儿一样样送进了谢菀的暖阁中。
谢菀将她们两个遣了出去,那两个丫头哪里敢懈怠却是轮着坐在了暖阁连着的外间偷偷看着里间坐在窗户下的谢菀,看着她埋头在雪纸上不知道写写画画些什么。
一个时辰后,谢菀便是困了随后却是倒头睡了去,两个小丫头轻手蹑脚的走进了谢菀之前坐着的椅子边,看向了书案上放着的河灯也就是做了一半儿,灯面儿上写着一首小诗,每一首诗的内容都不一样,看着内容都是一些寄托哀思的诗文也看不出别的不妥之处来。
两个小丫头忙小心翼翼熄了灯缓缓退出了里间走到了外间低声说道。
“你识的字儿多,那诗词没问题吧?”
“没有问题。”
“灯呢?”
“灯也没问题,许是谢姑娘也是做着玩儿的,每一只灯都做了一半儿,连个底子也没有做完。”
“咱们要不也帮着做?”
“不可,谢姑娘傲气着呢,没有她的话儿,咱们哪里敢管着她的事儿,眼前着这位可是少将军心尖子上的……”
外面的说话声越来越低,纱帐中已经睡着了的谢菀却是猛地睁开了眼,看着那些每一只都漏了底子的灯,视线变得灼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