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卓顿时被陆老侯爷问住了，嘴巴张了张却是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他这些日子跟着九皇子，协助延平帝整顿朝纲不知道触动了多少人的利益，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剥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连着将他的骨头挫骨扬灰。
可是陆卓素来是个冷硬强势的人即便是扛不住也不会对外露出半分的怯意。
唯独在祖父面前他会将自己的顾虑和担心显露出来。
此番祖父问到了他最担心的一个问题上，凌家被延平帝收拾到了这种程度不反抗是不可能的，怎么反击那得看看靖南王和宫里头的高太后，甚至还有三皇子会对延平帝的决策能够忍到什么时候。
其实不管高太后等人怎么反抗都不会让他陆卓好过的，从他站在九皇子这一边的时候开始就该有着随时牺牲的勇气和决心。
陆老侯爷缓缓叹了口气看着自己最为器重的孙子道：“纵观这一场局，你现在已经赢了六分的牌面，但也仅仅是多了一分而已，凌家得了高太后的庇护那么多年来，想要根除难得很。”
陆老侯爷顿了顿道：“若是凌家发难，靖南王手中的百万精兵不是闹着玩儿的，咱们陆家才有多少人？若是楼月公主站在你这边，情形便不一样了，在外有凤凌军，在内楼月公主是皇后娘娘的义女，现在你倒是想想楼月和谢菀哪个对你更有帮助？即便是猪都想的出来！你为何想不通透，还和楼月公主彻底决裂，你小子到底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陆卓定定看着自家老爷子将那些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后，随后却是苦笑了出来抬眸看着陆老侯爷：“祖父，在你的眼眸中你觉得陆家重要还是您孙子一辈子的幸福重要？”
陆老侯爷顿时愣怔在那里，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卓看着陆老侯爷道：“祖父，您觉得这感情的事情是个能算计的事情吗？”
陆老侯爷微微一怔倒是说不出话来，陆卓缓缓起身冲陆老侯爷拜了下去道：“祖父，孙儿向祖父保证，但凡有孙儿在这陆家散不了，但是孙儿喜欢的女人也不能换！”
陆卓担心自己呆下去会把老爷子气死了去，随后起身冲陆老侯爷再一次磕了一个头便朝着门外走去。
“站住！”陆老爷子语气中带着万般的愤怒，这个臭小子越来越不听话了去。
陆卓脚下的步子顿住了去，陆老侯爷定了定神道：“拜年赏你的红包银子不要了吗？臭小子！”
一边的庄伯忙端着一只红漆盘子走到了陆卓的面前将封了银票的红包送到了陆卓的眼前。
陆卓捏了捏红包的厚度挑着眉头道：“祖父，菀儿的那一份儿呢？孙媳妇不能白给你磕头不是？”
“一并给他，给他！”陆老侯爷气不打一处来，这算个什么事儿啊，这是。
“有了媳妇子便忘了你老爷子的龌龊东西，那个女人到底是给你灌了迷魂汤不成？滚出去！滚远些！”
陆卓接了另一个红包这才笑了出来大步走出了竹园，一直坐在偏院的谢菀看着陆卓渐渐远去的背影心头微微有几分忐忑，她晓得自己和陆卓之间需要跨越不仅仅是家世，门第，祖父，楼月公主，可能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需要跨越的东西太多。
“少夫人，老爷子请您过去，”庄伯走进了谢菀临时歇着的屋子，冲谢菀躬身道：“少夫人，您这边移步。”
谢菀跟着庄伯走进了陆老侯爷的屋子里，随后庄伯将屋子里伺候的下人都带了出去，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了去。
陆老侯爷仰靠在床榻的床柱子边，眼眸微微闭着，也不和谢菀说话。
谢菀静静站在那里，行礼不是，不行礼也不是，索性丢了那套俗礼只是等着陆老侯爷开口说话。
暖阁里安静的有几分压抑，许久陆老侯爷才缓缓睁开苍老的眸子淡淡扫了一眼面前这个站姿笔挺倔强的小丫头道：“你喜欢陆卓？”
谢菀顿时微微一愣，这般毫不客气的开门见山的问话，谢菀倒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说！”陆老侯爷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冷冽，不过这点子威压倒是对二世为人的谢菀没有什么杀伤力。
她淡淡看着陆老侯爷不清楚他为何这般问，她一字一顿道：“是，我喜欢他。”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谢菀不知道在脑子里想了多久，此番一朝丢了出去倒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了起来。
是的，喜欢就是喜欢，哪里有什么理由和原因，在陆卓最亲的亲人面前，她也不想隐瞒。
谢菀鼓足了勇气抬眸看着陆老侯爷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他，他值得更好的。我是个云州城小小的庶女，名声也不怎么好听，还是被人毁了婚约的。他是高高在上的永宁候府的世子爷，九皇子身边的心腹，但是那又怎么样，我依然是喜欢他，感情的事情最是没办法控制和算计的，在意了，动心了，便是心悦与他，无关家世，门第，财富甚至是生死。”
陆老侯爷定定看着面前这个倔强的丫头，在他面前神情淡定从容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谄媚畏惧之色，心头倒是渐渐复杂了起来，真心讲这个丫头的性子和陆卓很像。
谢菀顿了顿话头却是声音中多了几分坚决道：“我晓得的，我都晓得的，虽然我在内宅里待着，但是也明白如今的局势是将陆卓放在了火上烤，凌家人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有楼月公主最适合他。”
谢菀突然觉得心头有几分锐痛，随后还是强忍着将发自内心的锐痛狠狠压了下来，随后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的陆老侯爷道：“所以我认为在这世上爱一个人，真的喜欢他便是选择放手，我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利毁了他的前程，若是您觉得我现在该是消失在陆卓的身边，让位置给公主殿下，我今日便能搬出候府，并且不会让陆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