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尘出来的时候,看见幕君临依靠着栏杆仿佛睡着了,宽宽的衣袖交叠着垂在身前,双手交握,低头垂目,仿佛专心聆听佛语的圣徒,带着一丝虔诚的模样。
也许是感应到她在看他,抬头的时候一朵微笑已经漾在脸上,唇角微微的勾起,带着些莫名的开心。
“静尘,你出来啦。”
冷静尘点点头,缓步向凉亭走去,幕君临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两人在亭子里坐下。
“你的伤还没好吗?”
冷静尘还是没能忍住关心的话语,虽然语气不是那么好。幕君临听着,却很开心,因为静尘终于关心他了。
“已经好了,是静萸姑娘不放心,多开了一段时日的药,你呢?我听大哥说你掉落悬崖摔伤了腿,伤口好了吧?”
冷静尘点点头,听到他提起水静萸,有很多话语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看来静萸姑娘她人很好,对你也很关心。”
“嗯,”幕君临微笑着应着,
“她医术很好,而且她很善良,经常为很多贫苦的百姓免费诊治,这次我的伤就是她治好的。”
冷静尘看着幕君临说起水静萸的样子,好像对她很是赞赏,而且很开心。她匆匆站起来,背对着幕君临,看着满园的花团锦簇,心里却是一阵一阵的酸涩。
“静尘,”幕君临走到她的身后,微微拥住她的肩膀,却丝毫不知道冷静尘此刻的心境和想法。
“这段时间我好想你,我老是梦到你掉下悬崖的那一刻,我好害怕,害怕噩梦会变成真的,静尘,你还活着,还好好的站在我面前,我好开心。”
他说这话的时候,冷静尘可以感受到他的微微颤栗,心里一痛,轻轻抓住他的手握住,入手一阵冰冷,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的担心和焦灼,更是有些心痛。
她慢慢推开他,“不要这样,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淡淡的语气带着丝压抑,冷静尘好讨厌自己这个样子,可是她笑不出来,温柔不起来,虽然不想这样,但说出来的话却总是带着一些淡漠。
幕君临往后轻轻的退了一步,看着冷静尘,他想要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是什么让他们俩之间蒙上了冷漠和隔阂,之前的开心和幸福仿佛隔得好遥远。
“静尘,我们好不容易见面,为什么我感觉你并不开心?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你介意的是关于我们身世的那些事?”
幕君临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脑海中一直浮现和静尘在一起的那些幸福时光,他害怕,他唯一想要抓住的东西也会消失不见。
“不是的,”冷静尘摇摇头,
“虽然一开始它的确让我感觉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你,可是,后面我想通了,我们没有办法选择的事情太多,所以,这件事我们俩都没有错。”
冷静尘在幕君临的凝望下,脑子变得有些混乱,她很想直接问他,却又害怕有些事一旦说出就会彻底变了模样。
看着君临的样子,她甚至感觉是自己看错了或者是想多了什么,最终,她还是没有办法说出口。
“你不要多想,最近发生的事太多,我感觉有些乱,你让我好好想一下。”
幕君临明明从冷静尘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迟疑和挣扎,可是她不愿意说,他也不想勉强她,只是心里微微有一些失落,失落自己并没有成为静尘此时可以信任的人。
“我先走开了,师兄应该要找我了。”
幕君临点点头,看着冷静尘慢慢走出石亭,自己在一边缓缓的坐下,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时,唐哲和老头走了过来,
“臭小子,坐在这里干什么?怎么?和冷丫头吵架啦?”
“没有。”幕君临摇头微笑,“只是谈一些事情。”
“不说算了,反正你们这些年轻小儿女的事情我老头子也不懂,我们是来告诉你的,明天我们要离开这里。”
“为什么?”幕君临诧异的站起来,
“师傅,你们不再多呆几天么?”
唐哲站在旁边,这时插话,“君临,我明天要带着石头出发去大名你外公家,老前辈有事刚好和我们一路,你不如和我们一起走吧。”
他知道君临割舍不下这里,可是现在身世揭露,君临的身份由家人变成了仇人的儿子,有这样一层关系在,君临呆在这里怎么可能会好受。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强求,因为他知道,君临根本还没有接受他自己的身世,他从来没有喊过他叔叔,面对他,也没有了以前的亲切和自如。
所以,他只是想给君临一个可以躲避的选择,让他知道,他的背后,还有他这个当叔叔的支持和依撑,即使君临根本没放在心里。
幕君临知道唐哲在想些什么,所以他很感激这个血缘关系上的叔叔,但情感上却一时半会不能接受,这让他有些抱歉。
“不了,你们和师傅先走吧,我还有些事,可能要再呆一段时间,如果以后有可能,我会去找你们的。”
“那好吧,君临,你随时可以去找我们。”唐哲微微有些失望,却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面上露出笑容。
幕君临点点头,也露出了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