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来之前是真没打算给东家做什么事情。
他自知自己能力不足,做事勉勉强强,能给主家帮一点忙就很高兴了。
至于宋玉绰直接扔给他的一个账本和菜单,让他自己和面前人沟通,他是完全没预料到的。
但主家的信任,就是他秦某人的动力源泉!
忙完,宋玉绰总算松了口气,扭头看着同样脸上带笑,似乎心情很好的秦阳,她眨了眨眼。
“秦先生,你有字吗?”
又听到这句恭恭敬敬的“秦先生”,秦阳一愣,随后低声说道,“ 某字曙雀。”
“哦,曙雀兄!”宋玉绰的声音颇为激动,“不如,你就先给我做个账房先生吧!”
听了这话,秦阳狠狠的愣了一下,“可是我……”
他的出身和能力宋玉绰都并不清楚,却如此莽撞的给了他这样的位置,这实在是不合适。
他咬咬牙,正当他想要开口拒绝时,宋玉绰却抬手阻止了他的话,宋玉绰知道他未尽的意思,但是自己真的不怕。
宋玉绰可是他和他妹妹的救命恩人,仅凭这一点就足够他们兄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秦阳忽然又想跪下了,他双腿一软,就当他要跳下轮椅,跪下时,宋玉绰却不赞成的看着他,抬了抬手将他搀扶住。
手在他的袖子上短暂的触碰,又松开,距离拿捏的很是到位,不远处的谢长安扫了一眼。
他脸色微微黑沉,但什么都没说,静静的站着,看着宋玉绰和那个男人笑盈盈的说话。
“别犯蠢,忘了我先前说的话了,我带你们兄妹回来是为了让你们兄妹老老实实的给我做事,不是让你来这犯蠢的,你把身子跪坏了还怎么给我赚钱?”
刚叫了他一声秦先生,宋玉绰就想骂他了。
“是属下愚蠢,请主子责罚。”秦阳立即低声说道,他脸上布满了愧疚。
这个新的主家和从前的那个家截然不同,若是从前,他即使跪下一万遍,也不会求得那些人半分怜悯,可如今只是稍稍的屈膝,宋玉绰就心疼的要将他扶起来了!
毫无疑问,他们兄妹投入了一个大善之门。
宋玉绰似是无奈,轻轻对着他叹气,又似是怜悯,轻轻的低着头,温柔了声音。
“你只是我的雇员,不是我的奴仆,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卖身契。当然我也不打算跟你搞什么卖身契这种东西,我要的是你们的心,你们要忠心于我,明白吗?”
“属下,属下明白!”
秦阳颇为激动的回道,
他的声音扬起又落下,像是一阵风飞快地抚过众人的心,他遂又低头压了压声音,仿佛不敢惊动这面前温柔怜悯的仕女。
“属下绝不会再犯这种蠢,请主子再给一个机会。”
“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老老实实做你的事。”
宋玉绰向四周淡淡扫过去,周遭有不少人都在打量他们两个。
此时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大家都忙着收拾东西。
只有极少数的有胆量偷偷过来查看。
但是也只敢听一耳朵,听到宋玉绰让他做账房之后就不敢再听了,在心里悄悄的猜测,这个年轻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有这种本事让主子照顾他,甚至直接就把他提现成了管事账房!
这账房可不是寻常的活,这种事情又轻松又闲适,挣的钱还多,在他们心中可是难得的一份好事情。
大家本来都在猜测,宋玉绰是打算一直压着这项事情不放还是随时有可能交给一个新人呢,没想到真是给了新人。
宋玉绰这边忙得如火如荼,宁墨那边也总算有了新的进展。
他正辅导谢忆读书呢,听到暗卫的口哨,他立即让人照顾着谢忆,自己走了出去。
“怎样?”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里夹着不宜察觉的紧张。
“确如主子所言,谢长安此人是个孤儿,并且与您给的信息都对上了。”
暗卫恭恭敬敬的回道。
一瞬间,狂喜激动等无数情绪涌上心头,最后只化作他勉强抽、动嘴角的一个笑。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上天怜爱我姨母!”
宁墨笑了笑,随即又表现出了刻意的镇定,挥了挥手,“此事不必与任何人提及,倘若有人故意打听,一律杀无赦。”
他不知那人经历了什么,可他见到谢长安时,谢长安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家境不好,生活不幸,甚至连妻子都是一个寻常的女人,但凡谢长安长在皇室……
算了,谢长安和宋玉绰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样想着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扬起又落下,就像他的心飘荡在棉花丛中。
他故作镇定的叹了口气,“此事务必隐瞒下来,不必让任何人知道,除此之外你再去替我做些事……”
他低声的安排着。
那暗卫连连点头,安排完这些事情,他总算松了口气。
当年小小的太子随皇后出宫祈福,却遭遇埋伏,那些刺客并未对旁人动手,只把小小的太子夺走。
皇后回去后,一病不起,心态都渐渐变了。
这么多年过去,包括他外祖家在内所有人都在期待能够找回太子爷,让皇后变回从前那个温柔和善的妇人,然后皇帝也能不再为继承者发愁。
但前提是他要把谢长安平稳的送上那个位置,攥了攥手,他的内心坚定无比。
忽然,宁墨眼前一亮。
自己闲着没事担心这些做什么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让谢长安自己来想吗?
谢长安既然聪明到可以哄的宋玉绰一个原本刁蛮的女人,如今成了天下难得的好妻子,自然也有办法把这些事情处理的均衡。
他立即给谢长安写了拜帖,请谢长安过来。
拜帖文风正经严肃,又说有重要的事情想要与他商议,谢长安心里顿时有了些许不安。
他一侧头,旁边的宋玉绰盯着那拜帖看了良久,忽然就笑了,谢长安有一种自己身上有什么秘密,但是满世界人都不肯告诉他,只有他自己不知道的错觉。
他决定试探。
“家里事情这么忙,我何必过去呢,还不如在家里给你打杂,反正大家离得这么近,宁墨有什么事情直接过来说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