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程向北想着，他就算坐了牢，也就罢了。
毕竟钱氏还在外面，让她多去老夫人那边哭两回，他就不信自己是老夫人亲儿子，老夫人当真能不管他。
再者，还有快要生产的程心悦，如果她的肚子争气，率先产下国公府长子，那到时候身份肯定也水涨船高。
自己有这两边的依仗，说不定进了牢里很快就被放出来了。
可是现在，程心宁却装作一副好心的嘴脸，仿佛无意一般抹去了他所有的退路。
离开京城，那可就全完了！
程向北和钱氏万念俱灰地被押了下去。
他们经过外面走廊的时候，程心宁隐隐约约还听见外面围观人群传来一阵哄笑。
程心宁回过眸，安静地看着那高大宽敞的府衙大门。
上次她从这里出去时，还是个名声败坏，受尽欺负的可怜虫。
如今，她却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凌到自己头上！
这场官司的结果很快就被好事之人传到了将军府。
府中，已经是程向东这两天请来的第三个大夫一边写着药方，一边道：“老太太的身体其实没什么大问题，可能是油腻荤腥吃多了，平时走动得又少，因此才常有头晕乏力之症。”
“这样，我开几帖清润肠胃的药，再有恶心犯晕状况时，冲一剂饮下变好了。”
他说的和之前那两位大夫没有什么不同。
其实程向东也觉得老夫人根本没什么问题。
但偏偏她这两天不住地喊头疼，程向东只好将附近的医生挨个儿地往家里请。
不一会儿丫鬟把药端上来了。
老夫人瞥一眼那黑乎乎的药汁，“我不喝！我这病喝什么药都喝不好。”
“只要你让程心宁那个死丫头把我的向北和悦儿带回来，我什么病都好了。”
程向东听着她那中气十足的声音，暗自腹诽老夫人这身体明明比自己还康健不少。
但面对老夫人的胡搅蛮缠，他也没什么办法，唯有一直哄着。
突然，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屋。
“老太太，”她直接跪在了老夫人面前：“不好了！二老爷和夫人要被赶出京城了！”
药碗摔在了地上。
等听完了这丫鬟断断续续的叙述，老夫人整个身子都狂抖了起来。
“程心宁，这个孽障是要毁了我程家啊——”
程向东被吓了一跳，“母亲，你怎么了？”
“向东，你快去，快去衙门求情……”老夫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的皮肉抓得生疼。
“母亲，这京兆府都已经下了判书，我去也没用啊。”
“混账，你在说什么！那可是你兄弟啊，早知你这么不孝，我当初就该直接溺死你……”
老太太一巴掌扇到了程向东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让一旁的丫鬟都腿软了。
程向东一面捂住脸，一面跪下，“母亲，是孩儿不孝，孩儿会想办法，母亲要保重身体啊。”
“等你想出办法，你兄弟早就被人给赶出去了！”
“你不是将军吗，不是有功勋吗，你现在就去面见皇上，让皇上驳回那京兆府狗官的判书，快去！”
程向东不说话，只闷头站着。
老夫人情急之下，用力推搡了他一下。
谁知程向东身体弱，被这么一推，直接就摔倒了。
好巧不巧，脑袋正好磕上了地上的碎碗片。
随后，老夫人便见他双眼一闭，趴在地上再没动静了。
“老夫人，老爷他好像晕过去了！”
“什么晕过去，我看他就是不想救他兄弟，才装晕！你去拿盆凉水来往他身上浇，我看他醒不醒的过来！”
小丫鬟哪敢这么做，用水浇主子，那她估计小命都没了。
“老夫人，老爷他平时身体就虚，前天挨了鞭子，这两天又衣不解带地照顾您，估计是身体受不住了……”
老夫人见她在这给程向东辩解个没完，程向东也像是死了似的一动不动，一时怒火攻心。
下一刻，小丫鬟就见老夫人，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鲜血溅在地上，和药汁混在一起。
而她也栽倒在了床上。
这回，看起来是真的气晕过去了。
将军府一片鸡飞狗跳，不远处的林国公府里，却安静得很。
直到橙儿从走廊上跑过，身影消失在程心悦的房间中，这份安静才被打破。
“什么，你说我爹娘要被驱逐出京城了？”
程心悦猛地站起身，难以置信地看向橙儿。
“是的，我打听了好几番，都说老爷夫人这回永远都回不了京城了。”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程心悦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我去找世子！”
但当她扶住高耸的肚子，气喘吁吁地走到林怀安的房门口，却发现门紧紧关着。
从门缝中传来几声女子的娇笑，和林怀安调侃的声音。
程心悦的面色一寒，但她很快调整过脸色，抬手敲了敲门。
门里没人应，程心悦又用力敲了敲，“世子，我有急事找你——”
这回倒是有人开门了，但却是蔷薇。
“程小姐，世子让我转告您，他现在正开心着，叫你不要烦他。”
“就耽误他一会儿，我真的有急事，求求你了蔷薇姑娘，你帮我转告一声吧！”
看见程心悦的肚子，蔷薇目光里多了几分怜悯。
不过想到林怀安那不算好的脾气，她还是叹了口气，“程小姐，抱歉，我帮不了你。”
说着，她就从里面合上了门。
林怀安竟是连她的面都不肯见。
程心悦苦涩地笑了两声，只觉得心像是坠到了谷底。
若是之前，她可能还会拼着惹林怀安不喜，前去找他。
但现在，她却不得不为了肚子里的孩子隐忍。
夫君厌弃，公婆不喜，身份低微，这回更是连爹娘都要见不着了。
想她当年貌美又聪慧，怎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程心悦一边心寒地想着，一面无知无觉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走着走着，她突然听见橙儿的声音，“小姐，你看地上！”
她懵懵地低头，发现自己的裙子都被水给打湿了。
这是……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阵疼痛给深深攥住，不得不弯下了腰。
橙儿上前两步扶着她，心中也有了点数。
“小姐，你这是要提前发作了吗？”
回到房间里不久，程心悦便疼得满脸发白，气都喘不匀了。
橙儿拉来两个小丫鬟，让她们赶紧准备热水。
“小姐，我现在就去找大夫。”
但等她跑到巷子尽头那家医馆，却发现大夫竟然不在。
想到程心悦的情况紧急，橙儿瞬间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就在满心绝望地往回走的路上，她却撞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娇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