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得替那个老头好好教教这个小徒弟,不然等那老头回来了,那老头非得被她气死!”
“要是那个死老头被气死了,那我在这天庭又少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
“不行不行,我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这女娃的小辫子真的要翘上天了!”
太白金星独自面对一室凌乱,自言自语。
这几日这个玄机越来越调皮了——
比如,她会把墨汁洒在椅子上,捉住送信的灵鹤抱在怀里不放它走,又或者干脆用茶水把白纸淋个湿透,甚至拿了他的仙笔在地上画画,画的不是乌龟便是兔子!
关键是,还一脸洋洋得意的模样,问跟着她的庆云……这画的好是不好。
还有一次,这个玄机竟然不知用何方法把殿前水池里的水抽干了,差点把养在里头的锦鲤弄死!!!
关键是这锦鲤可是他代福禄寿三仙养在这里的,要是死了,不得被他三位神仙给骂死!
更有甚者,这一来二去的,搞得庆云都跟着她胡闹了。
两个人天天都是找不着踪迹的。
而跟太白金星经常在一起玩的月老可喜欢这个小娃娃了,他经常劝道:“太白金星呀……你一老头子跟小娃娃较劲什么呢,这些都是小孩子淘气,算不得大错。”
太白金星叹了一口气,他当然不会重责,只是不忍看自己殿里头那灵鹤每天可怜巴巴拿眼睛望着自己。
甚至于有时候它竟然会自己飞去瑶池躲着阮阮,要是搁在以前,这仙鹤是绝对不会出去的。
几番下来,太白金星还是决定出言告诫,诸如“玄机,不可这样”“玄机,你要注意一点”“玄机,你再这般调皮,我要生气了”的话已经说了几十遍,谁知这个小娃娃的忘性和她的破坏性一样强大,常常将他的教训当作耳旁风,照样做自己的。
这样下去怕是会越来越过分调皮捣蛋了!
太白金星脾气也是天庭里头出了名的好,他也觉得无奈了,难不成这个娃娃是上天派来考验他的?
不对呀,这个娃娃可是跟在太上老君身边的……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里,太白金星仍是在犹豫着这娃娃到底要不要好好教育教育一下。
终于有一天,他进殿便发现不同寻常。
殿内所有东西都在原位,椅子上也没有墨,案上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送信的灵鹤在上头徘徊,看见太白金星进来后似乎在迟疑,半晌才衔起信要飞走。
而一直跟在阮阮身边照顾她的庆云看见太白金星进来后,则是慌张的低下头,想要趁他还未注意到自己时偷偷溜出去。
“嗯——?”
太白金星自认为自己虽然是老头一个,可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站住!”
他转过身去,看着自以为很镇定的庆云,实则脸上却是慌张的不行。
庆云笑呵呵地凑过来,“仙,仙长有何吩咐呀?”
太白金星:“你干嘛去呀?还有,看见我怎么这副模样?是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啦?”
“亏心事?”庆云直接摆摆手,又是拼命的摇摇头:“怎么可能呢……这不是又过一天了,小仙要去老君处报告玄机的踪迹么……”
“这样啊,那去吧。”?太白金星抬抬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结果,下一秒,他注意到仙鹤嘴上的信似乎有点不对劲!
“等等!”
一声话,吓得庆云和仙鹤同时回头。
太白金星走近仙鹤,取下它嘴上的信——那是他昨晚写给神界清尘仙人的信,已用封皮装好,仙家法术封印。
这可是任何人都打不开的!
不详的预感升起,太白金星把信封翻了一面。
果然,信仍是好好的,只不过另一面上头居然画了只大乌龟,而且用的还是千年墨!
居然用的是千年墨!
原来仙界为了防止有人中途篡改书信,仙门特制了千年墨,用它书写,法术是消除不了的。
现在这千年墨终于出现弊端了——
看着那只乌龟,太白金星头皮发麻,幸好这封信尚未送出,否则仙界丢人丢大了。
庆云看着太白金星逐渐涨红的脸,心中知道大事不好,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殿内。
不行,太上老君的小徒弟是时候该教训一下!
太白金星轻轻吸了口气,大声唤道:“玄机!玄机!”
仿佛早就等在外头,阮阮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来:“太白金星是叫玄机?”
太白金星没收过徒弟,可是自己年轻的时候却是当过徒弟的,也见过师叔师兄教训徒弟,知道徒弟不听话时师父应该怎么表示不满。
于是他收起平时那副好说话的模样,故意板起脸,将那信丢到她面前:“玄机,跪下!”
阮阮毫不迟疑,乖乖地跪下。
淘气的小女娃竟这么顺从听话,太白金星愣了愣,火气当即消了一半,半晌道:“玄机,当初你的各位师父怎样教导你的?还有啊,当初过来,你自己又是怎样说的,要听师父的话,可是忘记了?”
阮阮摇摇小脑袋,很是小声:“没有。”
太白金星道:“那又为何顽皮?”
阮阮只耷拉着小脑袋,不吭声。
见她委屈的样子,太白金星心软,好言相劝:“唉……念你初犯,我就饶你这会。今后不可这样,下去吧。”
忽然想到此话已经说过几十遍,效果似乎不大,太白金星立即又加了句:“玄机,你要是再淘气,我必定替你师父定然重重罚你。”
阮阮默默起身出去。
要赶着重修一封信了,太白金星摇头坐到案前,重新提笔,不知为何,眼前忽然浮现出方才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心头随之升起更多不祥的预感。
这娃娃……明日不会又弄出什么幺蛾子吧?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准确的。
第二天起床后,太白金星记起殿上的东西忘记收了,出门去殿上一趟,回来就发现房间有人来过。
果然,日常带在身边的浮尘找不到了。
其实也不是非要那支浮尘,只是用顺手的东西突然没了,不太习惯。
一个不好的念头正在缓缓形成……
太白金星愣了半晌,直接撒开腿就跑出门去证实,果然见这个女娃正趴在殿前的水池边,拿浮尘拨水玩呢!
太白金星哭笑不得:“呀!我的浮尘!玄机!玄机!”
阮阮看见他,飞快跑过来:“师父。”
“怎能擅自取用我这个老头子的浮尘?”
“这个浮尘我可宝贝着呢!”
“……”
太白金星当然不会与小孩子生气,可是老君的这个小徒弟如此顽劣,连师父也不放在眼里,纵容实非教徒之道,该好好责罚了。
于是他沉了脸:“玄机,我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你目无尊长,罚你在这里跪两个时辰!”
阮阮只好跪下。
太白金星取了浮尘,转身进殿。
不多时,外头传来哭声。
这样罚一个小孩子,是不是太重了点?
太白金星本就在忐忑,闻声起身出去看,果然是小徒弟在哭:“喂喂喂,你怎么了?”
阮阮仰起小脸,满脸泪痕:“太白金星爷爷,我……脚疼……疼。”
到底还小,顽皮是孩童的天性,太白金星不忍再责备,伸手扶她起来:“既知道教训,今后就要改过……知道了吗?”
“太白金星真好,玄机一定听话。”阮阮抱住他的腿,一双大眼睛却闪着促狭的光。
嘿嘿嘿……还有更好玩的呢!
再两日过去,太白金星终于崩溃。
“玄机!玄机!”
“玄机,你给我过来!”
独居南华宫,从无外人敢上来打扰,因此太白金星经常几天都难得开口说话。
可如今他发现,自己说话的次数明显增多,其中念得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
而那小小的人儿总是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面前,没用仙术也能跑这么快,似乎早就等着他叫,期待得很,这让他好气又好笑。
奇怪!
奇怪!
真是奇怪!
难不成太上老君的这个小徒弟莫非喜欢受罚?
好吧,那这次真的要给这个小徒弟一点颜色看看啦!
他严厉地看着面前的阮阮:“玄机,去殿外罚跪,跪足两个时辰方能起来!”
殿外很快又传来哭声,越来越响亮。
这次绝对不能再心软了,不然这个女娃怕是要更过分了!
太白金星决定不去理会。
果然,外面很快安静了。
太白金星有点担心,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决定出去看看。
这一看倒好,殿外阶前空空如也,人居然不见了!
太白金星头疼了,其实他也从未遇上过这样的情况,不论何时何地,所有仙门弟子见了他都是恭恭敬敬,无人敢乱来。
此刻他实在难以理解,年轻时,他那些师兄师叔们的徒弟都那么听话守规矩,偏偏太上老君的徒弟就如此顽劣……
应该不会是太上老君的问题吧,老君这么好——
果然师父不是人人能当的,不得其法,当得也很辛苦。
人跑了只是小问题,天庭上有什么事能瞒过太白金星。
整个天庭要数人缘最好的就属他了!
很快,在千里眼和顺风耳的帮助下,阮阮就被拎回来,跪在了大殿内。
在我眼睛底下看你还跑!
太白金星往案前坐下,哼了一声。
这回阮阮陪在殿上罚跪,竟出奇地安静规矩,不吵也不闹,只是拿大大的眼睛望着他,似已入神。
太白金星暗地里也在留神观察,心下惊异——不会吧!太上老君这个小徒弟真喜欢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