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每走一个人,赵蕴的生活就像少了一块,而少了这一块以后,她的生活就要重新拼凑。她努力地克制自己,就当这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赵蕴伸了一个懒腰,眯着眼睛看向程豫,"最近树上的枣儿应该红了吧,你知道哪里有枣树吗?我想去乡下采采枣。"
程豫绕了一下赵蕴的头发,"你会爬树吗?"
赵蕴扑哧笑了一声,"我说,我会,你信吗?"
程豫瞪大了眼睛,"嗯?真的假的?"
赵蕴理了理程豫的衣领,"对啊,不认识你之前我可是经常爬呢,你不知道罢了。"
"呵呵,你还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事不会做呢?也对,你连垃圾筒都敢抱。"
赵蕴挑眼看她,"你说什么!"伸手不停地挠程豫的痒痒,"谁抱垃圾筒了?谁抱垃圾筒了?"
程豫也挠赵蕴痒痒,"不就是你嘛,哈哈哈。"
赵蕴可不示弱,站起身,逗得程豫直叫,"别闹,别闹!"
赵蕴突然停下来,"不逗你玩了,那你知道哪里有吗?"
程豫打可个响指,甩了甩自己的头发,"这个,当然不——不可能不知道啦。"
赵蕴努努嘴,"哼,你坏死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你要是不嫌累的话,现在就可以啊。"
"嫌累?我怎么会嫌累?走吧。"
赵蕴象一个孩子拉着程豫,脸上洋溢着最青春的笑容。
走到车库,程豫突发奇想,"赵蕴,反正那里离这里也不远,我们骑摩托车好了。"
"摩托车?"赵蕴惊异地看着程豫,"你从哪里弄摩托车啊,去借吗?"
程豫走到一边推出那辆上了灰尘的摩托车,"不要告诉我,你在我家这么久,一直不知道角落里躺着一辆摩托车吗?不对吧,我记得上次-----"
赵蕴捂着鼻子,"别说上次了,这辆摩托车有了年代的吧,这灰尘满天飞啊,不过我真的一直没有看见过这辆摩托车。"
赵蕴从墙钩上扯下一块抹布在座椅上甩了甩,"也就大一那会儿买的,不过后来有了QQ,就很少再骑了。"
"哦,好吧==其实,我一直没坐过摩托车。"
程豫笑了笑,"那好,那今天我开车尽量稳点不把你弄掉下来,哈哈哈。"
赵蕴鄙视了程豫一眼,从墙壁上的挂钩上取下头盔戴在头上,"你这里居然有女士头盔。"程豫一看,从赵蕴头下扯下这个头盔往外一扔。
"啊,疼!疼!疼!程豫,你干嘛啊!"
程豫没好气地把那个男士头盔戴在赵蕴头上,"你戴这个,那个是以前方颖的,忘扔了。"
赵蕴扭着脖子,扶好头盔,"那你呢?你待什么?"
程豫坏坏的把头靠在赵蕴的挡风玻璃上,"我技术这么高,还需要戴吗?"
"吹吧,你。"挡风玻璃上出了一层雾气,程豫用手划开那层玻璃,亲了一下赵蕴。
"诶,你干嘛?"
"怎么,不可以啊,算是我带你去采枣的补偿。"
赵蕴白了一眼程豫,不理他。直接跨坐在摩托车的后面,差点没把程豫弄摔下来。
程豫上车以后一直停在那里不启动,赵蕴很奇怪,"你怎么不启动啊,车子坏了吗?"
程豫把头往后看,"哈哈,我怕我启动的时候摔死你哇。"
赵蕴邪魅地笑了一下,她当然知道程豫是什么意思,抱住程豫,"那这下你可以开了吧。"
程豫满意的笑了笑,踩了踩油门,车子就启动了。
赵蕴感觉,这一次啊坐在他的后面比上次要踏实安心很多。她将他抱紧,感受着属于他的一切气息。她看着旁边的风景,想起了小时候的一首童谣,"小枣树, 弯弯枝儿, 上面趴个小闺女儿。 想吃桃, 桃有毛; 想吃杏, 杏太酸; 想吃柿儿se难咽。 伸手采下一颗枣, 咯嘣脆香满口甜 "
赵蕴想起,记忆深处,奶奶小院门前的那棵大枣树又粗又高,枝繁叶茂,密如蛛网。披青裹翠,亭亭如盖。结的枣儿个儿大,肉厚,味纯。适逢春末秋初之间,整个树冠宛如一把巨伞,绿yin匝地,温馨四溢,时有乡邻及过往行人难耐酷暑奔躲树下,贪梦地享受着大树的恩赐。值此良辰,树下便成了邻里们歇凉、吃饭、聊天的好去处。几方石块,几条丑凳,茶余饭后,闲闷寂日,左邻右舍,呼亲唤友,忽啦啦欢聚一堂,男贪女爱,或打扑克,或相对弈,或洗秀发,或做针织,闲不住的是嘴。什么奇闻佚事,家长里短,神话鬼怪,前三皇后五帝,嘴无遮拦,随心所欲,好不快活。往往,枣树的沧桑也成了大伙儿的谈资。听奶奶说,枣树是从爷爷的爷爷上边传下来的。树上究竟栖息过多少鸟儿的家族,枣儿究竟滋润过多少人们的口舌,想必用现代高科技的电脑也难以算得清了。只是偶尔听得人言,当年宋铁头为躲壮丁,情急之下,藏到了大树上。有了大树的护佑,官兵把全村围住搜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宋铁头。至于宋铁头乃何许人也,至今也不得而知。
程豫听着赵蕴说的童谣不由得笑起来,"这个你也会唱啊。"
"是啊,很早就会呢,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奶奶家门口也有一棵大枣树呢,我特别喜欢那棵大枣树。可是奶奶后来死了,枣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就枯死了。"赵蕴的声音带了一些伤感,"程豫,你相信物和人的感情是相通的吗?"
程豫愣了一下,"你是想说那棵枣树之所以枯死是因为你奶奶的去世吧。"
"嗯,没错。"
"那好吧,或许真是这样,其实这东西也说不好该不该信。"
赵蕴闭起眼睛,抿着嘴笑,"程豫,我和你说说我小时候的事呗。"
"嗯,好。"
"在我朦胧的记忆中,每当黄鹂鸣春、草木吐翠之际,我家门前的那棵大枣树一如情窦初开的少女,含羞带怯,悄悄然绽放出密密层层黄绿色的小花,不张扬,不炫耀,默默地用它那淡淡的清香愉悦着人们的心田,不久,花儿谢了,枝头便缀满了许许多多珍珠般的小枣儿。自此伊始,便会不断有一拔儿一拨儿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娃娃们有事没事地溜到树下,争相数说着树上的枣儿那颗最大,巴望着枣儿能够长得快点儿,再快点儿。当年的孩子谗啊!为了能得到一颗枣儿,小朋友们都爱找我玩。当枣儿长到指头肚般大小的时候,娃娃们便会缠着那些大点儿的男孩子,瞅准机会用砖头蛋儿投下几颗,然后一窝蜂似地拥到生产队炕菸房的火堂里去烧。尽管这时枣儿不怎么好吃,但我们还是等不及烧熟早已弄得满脸灰候似地争吃得津津有味。 枣儿红了,像一盏盏精美的小灯笼,你挤我扛地缀满枝头。甜蜜的诱huo时常引得一群光屁股儿的孩子们围着枣树团团转,抬头望着心里赞着巴不得能有一颗枣儿刚好落到嘴里头。""
程豫笑了笑,"你不至于说的这么诗意吧,象写作文一样。"
赵蕴抿着嘴勾出的弧度,"这么长时间了酝酿成一篇作文不好吗。不过你这倒提醒了我,回家以后我就写成散文投向报社。"
"呵呵,你也别给一点阳光你就灿烂撒。"他停了几秒发出笑声,"其实,你刚才说的特别恶心,我一直压抑着没有笑。"
"去你的滚蛋。"突然赵蕴看见自己的红丝巾飞了出去,低下头才发现是自己的包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她大叫,"啊,我的丝巾飞出去了。"
程豫一听刹下车往后看,"呀,怎么回事?"
赵蕴着急的把包给程豫看,"我包的拉链不知道什么时候划开了,怎么办?"
程豫看着那条漫天飞舞的丝巾,"它太轻了所以飘出去了。这样,算了,我再帮你重新买一条吧。"
"什么?"
程豫又缓缓地开启摩托车,"我说再给你买一条。"
赵蕴敲了一下他的头,"你个火鸡脑子。哼,别忘了啊。"
程豫无奈的笑了笑,"你是故意把它放飞掉的吧。"
"切,我有病吧,虽然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我也没有必要这和样子撒。"
"好好好,当我没说,好吧,真是笑死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那个,马上就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