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果在翌日后半夜发作,因着双胎,疼得死去活来的。
她身子原就是纤弱瘦弱的,年幼时营养不良,若不是天生的坯子好,也不能长得如今这番花容月貌,可她身子纤细是不争的事实,后天养也没有养成粗壮力气型的。
羊水破了之后,三个稳婆齐上阵,大夫让人熬煮了不少补气血的药材,助产的药材,一样样送进去,秋果却是喝不进去。
一喝就吐。
眼瞧着就要没力气了。
可孩子的头都没有看到。
三个稳婆急坏了,她们可是世子爷花了大价钱请回来的,都是有极丰富的接生经验,在北王府好吃好喝的侍候着已经有一个月了。
若是世子妃当真难产,世子爷定是不会轻放过她们的。
林灵用过早膳过来的,一入府便得知秋果正在生,后半夜便破了水,一直到上午九点多一直没有动静,孩子还没有露头。
再这样下去,胎儿是会窒息的。
林灵让元喜带着卿卿在北王府里自个儿先玩着。
她自己冲去了祈园。
特地吩咐过,元喜不要带着卿卿去祈园,不是怕冲撞了什么,而是怕卿卿去了添乱,毕竟还是个小孩子。
去了祈园,风祈的脸已经黑得像煤碳。
眼中的忧心忡忡。
“怎么回事?秋果还好吗?”风祈见了她,目光一晃。
“你来了,秋果不让我进去,三个稳婆在里面也没能把孩子接出来,你快进去,让秋果好好使力,她不能有事。”风祈难得的用如此低人一等的姿势与她说话。
语气恳求。
林灵知道,定是秋果说了狠话,才让风祈乖乖在外头等着的。
否则,以风祈的性子,早就入内陪着了。
“大夫呢,哪个大夫最善长接生,还不快随我进去。”林灵看着眼前一字排开的五名大夫,都有些年岁,有些阅历的。
“老朽倒是通些,不过,世子妃尚未生,老朽进去不宜。”吴大夫道。
林灵什么也顾不上,直接揪着吴大夫的衣领进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那些乱七八糟的,救人要紧啊,万一真出事了,可是一尸两命,呸呸呸——,你快去看,一定要想法子,必须母子平安。”
她揪着吴大夫到秋果床前,秋果眼神都已经迷离,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更是知晓,若是不好好使力,她腹中的胎儿便不能安然的生下来。
“灵姐,我怕是不行了。”她整个人都像是要被撕开一般,从未经受过这样的痛苦,她真的好怕,不怕自己有事,就怕腹中的胎儿有事。
或许是上天看她现在的日子过得太过幸福美满,才会想要摆她一道。
让她再尝尝生活的苦。
她并不是个贪着荣华富贵日子的人,寻常百姓的生活她也能过,可她不能让风祈陪着她一起过平凡的生活啊。
她的孩子是无辜的。
“说什么傻话,我已经将大夫拎进来了,你乖乖的,听大夫的话,好好用力,孩子马上就要生下来的。”
吴大夫一把脉,也顾不上其他的,让人上红参汤,吊着气。
“胎位不正,你们几个稳婆是怎么接生的,胎位不正如何能生,还不快些正胎位。”吴大夫厉声道。
三个稳婆面面相视。
她们接生几十年,从来没有正胎位一说。
胎位是天生的,生得如何便是如何,怎么正?
“我们不会啊。”
三个稳婆齐声道。
林灵听说过,曾有人顺产时,因着胎位不正,用特殊的手法,将胎儿胎位摆正,得以顺产。
“吴大夫,你来,等着她们,黄花菜都凉了。”林灵当机立断。
“可我是个男的。”吴大夫不太好下手。
“世子爷不会怪罪于你的,男女在大夫的眼里都一样,我们都清楚,吴大夫,你现在可是救人一命,不能犹豫。”
终于,吴大夫没再犹豫,用他的手法,帮着秋果转胎位。
过程并没有那么容易,秋果痛彻心菲。
到最后,她连疼都喊不出来。
张着嘴,像是缺了水的鱼儿一般,林灵瞧着好心疼。
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用力拉着秋果的手。
好在吴大夫的医术过关,终于摆正了秋果的胎位,让秋果用力,林灵在一旁鼓励着。
“灵姐,我没有力气了。”
秋果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
“你有,你必须有,秋果,别放弃自己,更不能放弃孩子,孩子连这个世界一眼都不曾看过,你就这么狠心吗?你那么坚强,咱们一路从凤城来到上京,也是经历过许多的磨难,你不能放弃。”
“还有风祈,若是没有你,风祈此生不可能再娶别的女人了,你当真让他痛失了妻子,还有痛失孩子,要他孤苦一生吗?他前半生已经过得很惨很痛苦,你是他后半生的甜,你不能不用力,来,你跟着我一起用力。”
终于,吴大夫一记银针扎下去,秋果使上了力,生下了孩子。
一个男孩子,哭声很顺亮。
半刻钟后,又生下一个女孩子,声音小小的,因着在娘胎里憋得时间的确是太长了,身子骨柔弱了些,屋外的几名大夫一起替女娃儿看诊。
只怕,往后也是个身娇的主。
身子需要细细娇养着,不能出任何差错。
秋果一生下孩子,便昏死过去了。
风祈大吼,只差没有直接将几个不中用的稳婆和大夫踢出去。
幸好有大夫保证,秋果只是累了。
力气用劲了。
风祈才稍稍的平息下来。
北王和北王府一人抱着孙儿,一人抱着孙女,脸上是满满的心疼。
“可苦了秋果了,我一直在佛堂求神佛保佑,一定要让秋果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待孩子满月,咱们就去还愿。”北王妃道。
北王点点头,顺应妻子的心意。
“林灵,多亏了你,秋果这孩子,关键时候,性子就是倔,她说了,男人进产房太过血腥,不好,她说什么都不让风祈进去。”北王妃苦劝也没有办法,最后连她都被秋果请了出来,实在没有办法,她去了佛堂求佛。
北王是个男人,也只能在祈园外等着。
幸好林灵来了,进去陪着秋果,终是顺利产下孩子,母子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