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因与林灵说了些当年明王府之事，还有一些当年明卿与端王之间的秘事，当年的端王妃自是少不了的。
说起来，端王比明卿大十多岁，也是看着明卿一天天长大，自小娇藏在心中的。
明王府尚在时，明王没有去世，明卿便是这世间最快乐的小郡主，她天真，聪慧，惹人怜爱，端王也难以幸免。
只是碍于当时的身份，年岁，不曾表示过什么。
后来明王府出了事，端王无法做到坐视不理，暗中帮着明卿做了许多事，明王府虽败，但也不算败得干干净净，多少是保留了一些。
明卿怀了端王的孩子也是意料之外的，后来明卿确定打明王府主意的还有许家，且许家得手了，从明王府中拿走了不少。
明卿气急，觉得端王必定早早知情，甚至是早就已经盘算好了，帮着许氏一起打劫明王府。
谁都知道端王府就是许家的人。
那之后，明卿拒绝见端王。
哪怕是后来孩子不见了，她也不曾当面求过端王，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便在净心观里呆着，不曾求过什么。
如今知道林灵是她的女儿，明卿郡主为此牺牲了太多，她愿意放下一切，进宫，为的就是能在皇上跟前说话，盯着没有人敢再动她的女儿。
“小姐，郡主并不在意是不是能封妃，但是，郡主在的意的是她能不能继续保护好你，当年小姐失踪了，郡主差点就疯了，如不容易才找回小姐，郡主哪怕是牺牲自己，也不会让小姐再受委屈的。”无因激动的说完。
林灵完全听呆了，也听明白了。
明卿之所以委屈求全，是为了她。
她感动得眼眶通红，握着无因的手，“我知道郡主为了我，做了那么多不甘心的事，若是这一回，当真不能封妃，那便让郡主回净心观，再不然回明王府也成，不要留在宫里了，我不喜欢高高的宫墙，那墙是锁住一辈子自由的地方，郡主不会喜欢的。”
无因默默落泪。
郡主当然不喜欢。
住进宫里的这些日子，郡主权当自己还在净心观，无事之时，便闭关，谁也不见。
偏皇上隔三差五的就会上普宁宫去，郡主又不能与皇上翻脸，每一回都是要见的。
皇上去了普宁宫，是藏不住的，后宫那边便知晓了。
虽说皇上给了普宁宫一些特权，却不是太过明显，皇后若是派人来，郡主还是要虚应一番的。
“小姐这番话，无因会带回宫去，如实告知郡主的，小姐，此番外头闹得正热，你便安安稳稳的呆在侯府，郡主在宫里甚好，不会有事的，你在宫外也要好好的，无因还有事，便不多留了。“说罢，无因便起身告辞。
无因来得匆匆，走得也匆匆。
可见，不止是急着回宫，还有旁的事。
今日外头闹了这么大的事，李九言也不在侯府，林灵让府里的人暂时无事少出府吧，外头乱糟糟的也没什么好走动的。
她让程止去了一趟临香居。
告知娇大娘和几位管事的，若是百姓太闹腾，就先把铺子关一关。
所幸，庄大他们被安置在安静的地方静养。
她打算明日再去看看他们。
王明修连同另两个大夫，住在那儿照顾他们。
她是放心的。
入夜，他们已经用过晚膳，李九言还没有回来。
林灵让厨房热着饭菜。
今日外头事忙，李九言未必用过晚膳。
晚膳后又过了一个时辰，李九言才回来。
果真是没怎么吃东西，厨房准备的食物摆上了桌，李九言，李亮一起用了些。
李亮先回去歇着，李九言瞧过卿卿，见卿卿熟睡，才回到他们屋里。
热水已经送了过来，林灵帮着李九言沐浴。
他的样子倒是一点也不疯惫，这男人的体力可好着呢。
“怎么样？外头的百姓都安抚妥当了吗？”林灵一边问，一边替他擦干微湿的发。
李九言握住她的手，接过帕子，自己擦干，穿上衣物，拉着她的手，走出净室。
“百姓被人煽动，尽聚在宫门前起愿，纵使起愿，也不能在宫门口，那是逼圣驾，意同谋反，大理寺抓了为首的几个，回头必会好好审问，到底是谁传的流言。”
李九言揉了揉眉心。
这桩事与林灵有关，他便多了些关注。
“我今日不曾入宫，倒是让人打探过宫里的消息，青云道长当着皇上的面，让皇上取消封妃，只怕，皇上会顾及民意，暂且不再行封妃之仪。”
他看着她的神情，以免她过于难过。
“嗯。”林灵轻轻点头，“猜到皇上会这么做，此时皇上再震怒，也不能冒着违了民意，硬是要封郡主为妃，这样一来，郡主在大周百姓的心里，那便成了妖妃，李九言，那是我娘，我不希望她背着这样的名声，她的前半生已经过得够苦的了，后半生难道不该安乐一些吗？”
命中带煞——
多好笑。
谁一出生就能选择自己的命数。
既然是上天安排的，那不管怎么走完这一生都是上天的安排。
李九言心疼的将她拥在怀里，“你别太担心，皇上是不信青云道长所言，只是，眼下还是要在意民意。”
“青云道长都不是真的。”她嘀咕，“之前那小道士说漏了嘴，他们根本就不是从青云山来的，可现在没有人会在意这些了，大家都觉得明卿郡主的确是命中带煞，一路走来，身边的人死的死，散的散。”
李九言沉默了。
林灵握紧了拳头，“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郡主受委屈，被冤枉，李九言，不若明日你带我进宫吧，我要见皇上，我要拆穿青云道长的身份。”
林灵激动道。
李九言的大手覆在她的拳头上，“乖，别冲动，此时就算拆穿了青云道长的身份又如何，事情闹成这样，是不是青云道长所言，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卿郡主当真命中带煞，当真会冲撞了帝王命数。”
“那怎么办？”她也很无措，这件事上，她帮不上一点忙，“郡主就要被人指指点点，许家实在是太可恶了，就是他们请回来一个青云道长，就是不想让郡主封妃。”
李九言轻抚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只怕，许家知道的还要多，你在城外的药田，必定也是许家动的手，他们定是知晓你就是郡主的女儿。”
李九言派人查了，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也有些蛛丝蚂迹是不容忽视的。
林灵气得差点就要冲上许家去讨公道。
李九言将人抱得紧紧的。
“乖，夜深了，先休息，养足了精神，看明日的事态发展，我不会让人随意欺你。”他允诺，他的人，谁都不能动。
林灵被困在他的怀里挣扎不动，他的力气很大。
是个天生就是力气大的。
平日里，他抱她，碰她，都是放轻了力道，让自己显得小心亦亦，今日他使了些力道，这样的怀抱，她是挣脱不开的。
连卿卿，都是继承了他的大力。
以前还不觉得，近来看卿卿拿些重物，简直就轻巧的像是拿了个不起眼的小玩具。
她被他扣在怀里，听着他重重的心跳，感受着他的呼吸与气味，突然觉得心平静了许多，没有那么生气了。
有他在，她还需要忧愁什么呢。
迷迷糊糊的，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也不知道。
翌日醒来，李九言已经出门了。
她睡过了头，卿卿早就醒了，元喜带着在院子里玩儿，也没有进来吵她。
“啊——。”只听见元喜一声尖叫，“卿卿，你放下，你放下——。”
元喜难得惊恐，可如今让她惊恐的瞬间是越来越多了，一切都是因着她可爱无敌的小妹妹。
林灵立刻从床上起来，拉开门，便见卿卿举起了一个石凳子，轻巧的像是拿了一只竹蜻蜓，正要为元喜端过去，那架势，是要丢过去。
元喜一点也不怕丢，她怕卿卿伤了自己。
“乖，卿卿，你慢慢放，慢慢把石凳放下，小心哦，别砸到自己的小脚脚，不然，小脚脚就废了走不了路。”一个才刚会走路不久的人，哪来这么大力，元喜额上尽是汗。
以前也觉得小妹妹抓人手疼。
拿东西轻巧的很，却从没有这样的感触，是因着以前总是把她当成小婴儿，她拿什么都有大人马上接手，如今她会自己到处走动了，大人见她走得稳了些，也放心让她自个儿走一走。
她便有了足够的自由，不但可以走，还能端起她这个年纪根本就不可能端起的东西。
林灵只披了件外衫走了出来。
卿卿已经将石凳放下了，非常轻巧的放下，还裂着嘴，露出一个可爱的微笑。
元喜一拍额，云从等人也看呆了。
“天哪，小小姐当真是力大无穷，是承袭了侯爷的力气，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呢？”云从直赞叹。
绿从等人也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来。
一个一岁多的小姑娘，未免也太厉害了。
卿卿见了林灵，便张着手娇唤道：“娘，娘，厉害，厉害——。”她说着她很厉害。
林灵展开怀抱，将女儿接个正着，也配合的夸赞了卿卿一番。
“卿卿好厉害，小手可磨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