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陵夏联军与安军开战的前一夜,陵军营地内送来了一条密报,据说是由远处的一座边城的城主差人送过来的,而这条密报送到后,并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手中,就这样直接由送信者送进了藺坤的营帐。而那人从藺坤营帐中离开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边城,没有做任何的停留。
而那个信使进军营的时候,阿蛮正好从军营门口经过。若是平时,他定会看也不看一眼便离开,可当那信使说出自己所属的城池时,阿蛮便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了,不为别的,就只因为那人口中所说的那座边城,就在平懿关的附近。
位于营帐中的藺坤此时正坐在桌前,望着桌子上摆着的那封刚送来的密信。这信虽然是那边的城主送来的,可却并不是出自那位城主之手。藺坤望着信上所写的内容,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叹息。望着信再三思索后,他在心中做了决定。
他将信拿在手上,走到了营帐门口,那里摆着两只用木棍架起的火盆,没有任何犹豫,他将信扔进了其中一只火盆里,随后也不再看它,径直朝木桌走了回去。
“这是什么?!”藺坤刚刚走了几步,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吼叫。藺坤转过头,一脸震惊的望着不知何时进来的阿蛮,而更让他担忧的是,阿蛮的手中正拿着那封烧了一半的信。从他刚才问藺坤的话来看,他应该是已经看过那封信上的内容了。那张信纸上有一半的空白,可好巧不巧的,烧掉的也是那一半的空白。
“把那东西给我。”强迫自己恢复了镇定的藺坤用命令的语气对阿蛮说着,尽管他知道这么说并没有什么用,要是他真的会听命令的话,现在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你先告诉我,这上边说的是不是真的!”阿蛮手中拿着的,并不是一封密信,而是一封求援的战报,是从平懿关发来的,上面明确的写着平懿关被安国的五万大军围攻,急需救援。而除此之外这封战报给出的另外一个信息是,那五万大军则是在北陆威名远扬的安国的虎啸军。
“信上的印章,的确是陵国军队的专用印章。”最终,藺坤还是选择了妥协,这样瞒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现在信在他手上,如果他气急败坏把信拿去营没乱说的话,那后果真的就不堪设想了,更何况自己刚才烧信的动作已经被他看到了,现在再想骗他也没那么容易了。
“既然是真的,你为什么不发兵援助,为什么把信烧了?!”阿蛮大声的质问着藺坤,他的语气从未向现在这样激动过,若是因为别的事,他的情绪可能不会这么失控,但现在,有危险的是他的朋友。每当他这两个朋友出事时,他总是会忍不住失控,就像今天,硬闯藺坤营帐这种事,若是为了他自己,他绝不会这么做。
“信上的日期被烧掉了,那封信是一个月前写的。”这点藺坤并没有撒谎,信上标注的的日期的确是一个月前,至于为什么今天才送到,说起来,倒也有些离奇。
“怎么可能?那为什么现在才送到?而且还不是由平懿关送过来的?为什么?”
“根据送信那人的说法,这封信是在一具尸体身上搜到的,而那具尸体,是在夜里被扔在梁城城卫军的军部门口的。根据他们给的说法,应该是死的那人,把送信的那人给杀了,这才延误了时机。”
“那为什么那人也死了?”阿蛮已经有点被绕蒙了,也不怪他,这事情的经过任谁听了也会觉得离奇。
“说明有人在偷偷帮咱们,只是时机确实不对。”
“那就现在出兵去救他!”相比于藺坤的平静,阿蛮却是始终无法镇定下来,甚至于连基本的思考能力都丧失了。
“明天就要开战了,现在抽调兵力无异于自乱阵脚。而且……”藺坤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而且按照时间来看,平懿关可能已经失守了,现在去也无济于事。”
“那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鸿春死?”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已经改变不了了,与其现在分兵去救他,倒不如着眼于眼前的这场仗,这样才无愧于白鸿春的牺牲。”
听了他的话,阿蛮默默的低下了头,手中的信纸被他捏紧的拳头揉成了一团,片刻的沉默过后,阿蛮扔掉了手中的纸团,走到藺坤的桌前,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一张地图,转身帐朝外走去。
“你要去哪?”其实在问出这话的一瞬间,藺坤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他还是想听阿蛮亲口说出那三个字。
“平懿关。”阿蛮的语气平淡的就好像他刚刚说的是自己的寝帐一般,可一旁的藺坤却是听的真切。
“站住!”藺坤终于抑制不住的自己的情绪,大吼一声让阿蛮停下,而令他想不到的是,阿蛮居然还真就停下来了,但他并没有转过身,只是稍稍偏过头来看向他,藺坤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股久违的仇恨。
“你现在去就是送死。”藺坤说的倒也不假,且不说现在平懿关是否还没被破,就算还没被破,他一个人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我早就死了,是他让我体会到了活着的感觉,所以我也要确保他活着。”从村子里走出来的那段时间,阿蛮曾一度认为,现在的自己与死了没什么两样,可遇到了白鸿冬与端木后,他又重新感受到了,活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你就算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你也救不了他,没人能救的了他。”
“我答应过他,要把他的尸体送回夏国,我说到就要做到。”阿蛮始终记得那天他与白鸿冬立下的誓言,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这是他一贯的行事准则。
“你觉得我会就这么让你走出去吗?”听了藺坤这句略带威胁意味的话,阿蛮缓缓转过身,用无比冷漠的眼神望着藺坤。
“要是我说我想出去,你这军营里谁能拦得住我?”
“一个拦不住,十个百个难道还拦不住你吗?”
“你大可以试试。”阿蛮的目光逐渐变得凶狠起来,似乎随时都会对面前的藺坤动手。而藺坤却是丝毫不惧,反而还向前走了两步,站到了阿蛮的面前。
“你可想好了,宫语敬就在对面大营里,这可是你报仇的绝佳机会。”最终,藺坤还是用了宫语敬这枚棋子,若是此刻有谁能让阿蛮转变心意,应该也就只有这个让他深恶痛绝的仇人了。
“报仇的机会多的是,可这次要是我不去的话,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眼看阿蛮去意已决,甚至连向宫语敬复仇的机会都无法改变他的想法。此等情义,哪怕冷漠如藺坤,也有几分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