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白鸿春来到裕丰城后,就一直在琴枫阁里住着,兄弟俩每天形影不离,时不时还带上阿蛮一起,三个人一起在裕丰城里晃悠,倒还真像端木在的时候。而每当这个时候,白鸿冬和阿蛮就会回想起现在在自己身边的并不是端木,然后便会开始为端木担忧,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究竟如何。
白鸿春到达之后的第二天,白鸿秋也派人来到了裕丰城。来的人是他的贴身护卫,常青严,而白鸿秋不能亲临的原因,则是因为他的病情最近有些加重,不适合做远距离的奔袭,这才派了常青严连夜赶来,给自己的大哥贺喜。
而两兄弟听闻白鸿秋的病情又加重了后,不约而同的在心里隐隐的担忧着。尤其是白鸿冬,其实在他心里一直觉得自己现在所受的这点委屈,跟二哥比起来,简直不能算回事。自己好歹还过过二十年的正常日子。可二哥呢,自打生下来就是重病缠身,小的时候小病就没断过,严重的时候甚至虚弱的吃饭都要叫人喂。
稍微大一点了之后,就被二叔带去各地求医,辗转了这么多地方,可病情却还是未见好转,但他从未想过放弃或者一死了之,也许是生的欲望太过强烈,又或许只是为了不辜负别人吧。
从小到大,在父亲的要求下,他一直把大哥当做榜样,但实际上,他心中对二哥的崇敬却是更深一点。自打他懂事起,二哥所经历的一切,他全部都看在眼里。无论二哥有多虚弱,多难受,他总是会在白鸿冬面前露出温和的笑容,小的时候他只是觉得二哥笑的很舒服,可长大后,他却读出了那笑容后的无奈,痛苦和勇气。
这一次白鸿秋虽然没有亲临,但还是让常青严带来了贺礼,是他亲自作的一幅画。画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一片花池中央,有两只漂亮的鸳鸯,想必是象征了白鸿冬和上官钰。
这画的内容虽然简单,可其惟妙惟肖的形象与神乎其技的笔法,却是令一旁对绘画略有研究的白鸿春连连称赞。在他看来,这画就算拿到集市或是古玩店里,想必也能讨个很好的价钱。
白鸿冬受到二哥的画,自然是开心不已。他记得在他们小的时候,二哥就常在身体不那么痛苦时提笔作画。那时候大哥就在旁边看着,而自己因为没有人陪自己玩,也就只能在旁边帮着磨墨。
他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十六七岁的时候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的二哥,提出要画一张他们让我三兄弟的画像。白鸿冬记得他最后画成了,自己还看了一眼,可也就仅那一眼而已,那之后,他再也没再见过那幅画。
白鸿冬与上官钰成亲的前一天,整个王宫都挂上了无数的红色绸缎,甚至连宫央湖内都飘着一层红色的花瓣。原本透着淡金色的王宫,因为一场婚宴,被“染”成了红色。
这一天里,白鸿冬那里也没有去,只是和白鸿春两个人在琴枫阁里琴箫合鸣了整整一天。这是白鸿冬,他给出的缘由是,二人好久没有合奏了,上一次合奏都一年前了。他的话虽然合理,可白鸿春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说话时语气里潜藏的那股不安,甚至他觉得可能白鸿冬都没有注意到他有多么紧张。
白鸿春当然明白自己弟弟这样是因为成亲闹的,也就没有戳破,就这样陪着他弹了整整一天。二人奏的也不是别的曲子,正是那首昙花落。
自从白鸿冬作出这首曲子后,这便成了二人合奏的必奏曲,几年的时间里,二人已经合奏了无数遍,理应无比的熟悉与默契。可今日却不知为何,白鸿冬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缕缕出错,而每次他错,白鸿春也不恼,只是冲他笑笑,便立刻再重新从曲头弹起。
整整一天,二人就待在房间里,互相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弹着,吹着,错了便重来,若是有一次完整弹下来了,两人还要饮茶以庆祝。不过从那壶剩了一多半的茶也可以看出来,二人似乎是没成功过几次。
“陪你弹了一天的琴,心也该静下来了吧。”终究还是白鸿春先忍不住了,也可能是他不想看弟弟在这么纠结下去了,索性便出言点破了。而听他这么一说,白鸿冬也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将手中得玉箫放回了一旁的架子上。
“我倒是想静,可确实是静不下来啊。你说是不是人人成亲都像我这样啊?”
“这我可回答不了你,我也没成过亲。”白鸿冬面带委屈的望了望白鸿春,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似乎实在找不到什么反驳他的话,只好作罢。
“哎呀,头疼啊!”白鸿冬一边略显无奈的叫喊着,一边后撤了几步,倒在了床上。
“所以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心神不宁呢?”这问题白鸿春早就想问了,刚刚弹琴的时候他也一直在思考,只是可能因为没有这方面的经历,所以他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我也说不明白,就是感到有点焦虑吧,我都快一个月没见她了,你敢相信吗?”
听到他的回答,白鸿春用带着几分迷茫的眼神看了看他,无奈的笑了笑。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黏人了?”白鸿春取笑着他,手里顺便拨了几下琴弦,他也很久没碰琴了,甚至于连头发都很久没有好好扎过了。
“哎呀大哥,这时候你就别取笑我了,等你娶媳妇了,没准比我还黏人呢。”
“嗯,那倒还真没准。”
“先不说这个了,你说我到底怎么办啊?”
“去见他不就好了吗?”白鸿春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顺便还端起茶杯饮了口茶。
“说的倒容易,我答应上官国主了,成亲前不跟钰儿见面,而且上官晴现在天天在她姐姐门口守着,我怎么进啊?”
“首先,答应上官国主的是白鸿春,其次,如果你只是想见一见她的话,没必要一定要用自己的身份。”
“那我用谁……”话说到一半突然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白鸿冬看向自己的大哥,却发现他也在望着自己,而那双平日里无比清亮的眸子,此刻却露出些许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