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这样的“偷师”,他每一天都能感觉到自己武艺上的进步。并且渐渐地,他又发现了他身上另一个比他的怪力更难解释的东西,就是他在某些危机情况下所表现出来的原超平常的反应力。他在之前正是靠着这股极强的反应力躲掉了来自对手的“杀招”,从而赢得了比赛。包括他小时候从那头野猪手下救下那个人的时候,也是凭借这股反应力。
这是一股很奇妙的感觉,那些闪避的动作都不是自己主动发出的,而更像是一种本能,是他的身体在感应到危险时发出的保护自己的动作。他能很清醒的感觉到那一刻,自己对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掌控权。
这种神奇的力量,虽然总能帮他规避危险,但却也让他对自己的身世更加的在意。他觉得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体上的怪事,一定都与他的身世有关。他曾经打算出来探究自己的身世,现在他做到了,可是却背负着血海深仇,仇恨和愧疚让他不得不放下自己的身世,对现在的他来说,再没什么比报仇更重要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蛮就在军营中日复一日的生活着,在让自己变得强大的同时,也暗自等待着藺坤的到来。可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藺坤都没有再现身,阿蛮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他,也只能在军营里待着,继续重复着自己的生活,可就在某一天,他的生活轨迹被打断了。
七月的最后一天,天气无比的炎热。所有的士兵们正在校场上训练着,阿蛮站在他们之中,他的个子很高,但在一众身长并不亚于他的士兵之中并不起眼。
打军营外进来了几个和普通士兵穿着不同军服的兵士,为首的那人一脸严肃的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也都面无表情。他们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走到了站在校场中央的总军士长身边。为首那人朝军士长说了些什么,军士长打量了他一番,确定他的来意之后,朝他点了点头。随后,两人一同走到了正在操练的士兵阵前。
军士长咳嗽了两声,朝士兵们说出了那几个人的来意。原来他们是负责城中治安的“城卫军”。因为最近是特殊时期,国主要求他们对国都严加防范,而他们因为人手不足,此行来军营便是来要人的。
城卫军是一种比较特殊的军种,主要负责维护城中的治安,职责就是每日的巡逻和城防。虽然看上去比较轻松,但待遇却不比正规军差,所以每年想转军种的人也不少,但城卫军有固定的人数限制,并不是谁想加就可以加进去。这次只等算是特殊时期的例外情况。
虽然这次被选的人只是进去临时充一下人数,可根据被选进去但没再回来的士兵所说,如果你在城卫军里有特殊表现的话,还是有可能会被留在里面的。所以,对于那些想要晋升的人来说,这次机会还是很难得的。
阿蛮并不想参与这种事情,他只想在军营里待着,但是,他却被为首的那人给点名带走了。原因很简单,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把自己的名字挂在斗榜上那么久,甚至今天,那里写的还是徐厉两个字。而对于这样的安排,阿蛮也没有拒绝的全力,只能随着其他被选出来的人去了城卫军的驻地。
于是,阿蛮每天的生活就由训练变成了巡逻,说是巡逻,其实也就是每天拿着兵器沿固定区域走上那么两圈,发现可疑人物就上去盘问一番。没有什么实质的工作内容。跟阿蛮一起来的那些人要么想着法的表现自己,要么就和那些领头的套近乎,只有阿蛮,依旧还像在军营里那样,按时起床出操,在空闲的时候就一个人默默练那些偷学到的招式。人们暗地里都笑话他是个傻子,阿蛮也许听到了,但他从不在乎。
这一天,阿蛮照旧起的很早,把招式都演练了一番之后,就跟着其他人一起去巡街了。可是今天,他却感觉有些奇怪。以往分出的巡街队伍中,总是几个老兵带着几个新兵,可是今天,他所在的队伍里就只有他一个新兵,其他全是不熟悉的面孔,并且,今天他们对伍的领头人脸上戴了一副面具,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并且阿蛮总觉得今天的领头人身上有一股熟悉的陌生感。阿蛮有些疑惑,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就这样平安无事的在他们巡逻的区域绕了第一圈之后,在第二圈的时候,领头的人却突然改变了路线,将众人领到了一个小巷子里,并且提出要在这里休息一下,所有人都没有异议,阿蛮也没说什么。但在他发现大家很快将外面的空地坐满只留下最里面的地方时,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戴面具的领头人突然站了起来,而在他周围的其他人也跟着他一起站了起来,阿蛮以为要再出发,便也跟着站了起来。但当他发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时,他觉得自己似乎想错了。
那群人慢慢的朝他聚过来,唯独那个戴着面具的领头人还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阿蛮似乎能从他的面具露出的双眼中感受到一股寒意。
那些人离他越来越近,他却没有丝毫惧意。随着为首那人的逼近,他的右手也攥紧了拳头。就在他准备动手的一瞬间,一声从巷子外传来的叫喊喝止住了他们。
“住手!”阿蛮觉得那声音无比熟悉。
巷子里的所有人都朝那声音的来源看去。白鸿冬穿着一身白衣站在巷子口,身后站着谢飞和谢宏。
“哪来的小子,快滚!”
站在面具人身边的青年朝白鸿冬吼道,他本还想接着骂,却被面具人给拦住了,他似乎知道白鸿冬的身份。
两方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有动手,这时,从房顶上却又传来了动静。
“呦!这不是陈山将军吗?怎么今天出来还戴上面具了。”
众人纷纷朝房顶看去,只见一身黑衣的端木亦灵正坐在那里,满脸笑意的看着巷子里的众人。
如果说,这些人不认识刚刚来陵国的夏国世子的话,那么这个从小名震整个裕丰城的端木国师家的小魔头那便可以说是无人不晓了。一般这裕丰城里的人,要是没什么事拜托端木典的话,是绝对不想跟这个小魔头扯上关系的。
如今他出现在这里,不管是刻意还是偶然,他应该跟这两个人关系都不浅。这一下子便让那些城卫不知该如何是好,大家纷纷看向了被揭穿了身份的陈山。
陈山没有说话,也没有摘下面具,只是咳嗽了一声,便先行朝巷子外走了出去,众人一看陈山走了,也只好作罢,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不快的表情跟着陈山走了出去。
在经过白鸿冬身旁时,陈山透过面具和白鸿冬对视了一眼,他能感觉到白鸿冬眼中明显的敌意。他没有犹豫,加快步速走了出去。
白鸿冬没有在意陈山,径直朝阿蛮走了过去。
“没受伤吧?”白鸿冬的语气里有些担忧。
“没有。”阿蛮的声音相比往日柔和许多。
在他们说话的同时,端木亦灵也从房顶上跳了下来,还摆了一个他觉得很迷人的姿势。
“没事就好。”白鸿冬的脸上挂上了温顺的笑容。
“谢谢了。”阿蛮有些不太熟练的向他道谢。
“喂喂喂,你们看不见我吗?”发现没有人搭理他之后,端木亦灵开始抱怨了起来。
“知道你在呢。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
“我,我偶然路过。”端木亦灵给出的理由差点让白鸿冬当场笑出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房顶上路过的。
“世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阿蛮终于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我之前向藺坤问过你的去向,可却被他告知你还在牢里,我就托钰儿帮我打听了一下,才得知你去了军营,本来打算去军营找你,可又听说你被选拔进了城卫军。后来钰儿告诉我城卫军是由陈山将军负责统领的,我便有些担心,便每日都默默跟着你,恰好今天他们想对你动手,被我撞见了,这才赶紧上前来阻止。”
“原来如此。对了,钰儿……是?”
白鸿冬刚想向他介绍,却被端木亦灵抢了先。
“钰儿是我姐,他是我姐夫。”端木亦灵说完后一脸笑意的看着白鸿冬,却发现白鸿冬正一脸黑线的看着自己。
“对了,这位是?”阿蛮将目光移向了端木亦灵,凭借刚才众人的反应,他大概能猜出这人的身份绝不一般,但他刚刚也确实帮了自己。
发现阿蛮是在问他之后,端木亦灵扭过了头看着阿蛮,下一秒,少年的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微笑,他一边笑着,一边朝阿蛮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端木亦灵。”
那是第一次有人朝阿蛮那样子伸手,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回应,他看向白鸿冬,他似乎发现了自己的窘境,于是伸手握起了一旁的谢飞的手。
他学着白鸿冬的样子,握住了端木亦灵的手。
“你好,我叫徐厉,大家都叫我阿蛮。”
一股阳光照进了巷子里,打在了三个少年的脸上,映出了三张金黄色的笑脸。那时的少年们没有人能想到他们将来会改变整个时代的格局,至少在那一刻,他们的脑海中,只是想着,可以永远这样,欢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