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是关于海运局的情报,这三个人分别在海运局调度处外勤、安保室以及码头协管,这些职务都是海运局最基础的植物,这也是林文耀花了钱打进去的。
其中一个名字叫卢朋义的外勤是跟着海运局调度处的调度员打下手,偶尔要做调度记录和通知安排事项,他的情报比较有价值。
在情报中他汇报了关于上海港口码头的情况。上海港口码头除了客运码头之外,用来给驻沪部队运送装备武器的船通常会在军用码头停靠装卸,那个码头旁边派驻着一个炮兵营,是守卫军用港口码头的部队。
而海运局能掌握的只是航运信息,并不能知道船里装的是什么武器装备,另一个给驻沪部队运送粮食布匹等生活物资的船在南码头装卸,海运局是知道里面装的物品信息。
这两个位置都处于南市区,这是华界的地方,不用经过租界港口,海运局负责码头泊位管理和来往船只调度,对进入华界的客货运输船只都有调度的权利。
林文耀在以前就已经判断,日谍“财神”如果要窃取足够精确的情报,了解驻沪部队的装备实力,那军械武器物资是重要的一环,军用码头的人或者负责运输的部队都有机会接触到这个信息,但这个范围实在太大,根本不能从这个方面作为突破口。
如果一旦贸然行动,反而会惊动“财神”,而且“财神”要完成这么多情报的搜集,肯定不会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事情,肯定会有同伙存在,甚至这个“财神”代表的是一组人,如果他们是一组人,要是惊动了他们,他们会停止情报搜集活动,跟不利于侦破。
既然不能从军用码头上着手,林文耀把目光放在南市区南码头上,这个码头是给驻沪部队运送物资的,在货运船上其实还会有其他物资,这些额外的物资都是一些政府要员利用军需物资运送的便利,搭便车帮忙运东西到上海,所以这些船只都会在南码头停靠。
“财神”如果要获取情报,就必须知道船什么时候到上海,上面装的是什么东西,这里面时间很重要,因为如果一旦船只装卸完成,备案的资料会全部存档在海运局里,如果对方想要第一时间知道船只什么时候到码头,能在船只靠岸之后,海运局的外勤管理人员会给船只进行稽查登记,这个时候才会知道船上是什么物资。
如果船装卸完成后,资料存档,想要知道前面的船只运的什么物资,就只能到海运局的资料管理处查询才会有详细的资料。
一个关键点,那就是时间,“财神”有可能第一时间知道船只到码头的时间,然后才知道船上装着是什么物资,这样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情报目标。
所以当时林文耀当时就让海运局的查伟筛选接触这些流程环节的人员名单出来,但那家伙一直拖延时间,不得已林文耀才会决定给他来点硬的手段。
卢鹏义的这份情报可以说是很基础的情况,并没有特别之处,林文耀之前已经想到这一点了,只是不知道具体会在哪个码头而已,现在知道是在哪个码头,那就好办事了。
从海运局着手调查比去军用码头调查要好很多,只要抓住“财神”的一个线头,那就能把这个“财神”揪出来。
“这个财神,到底表面身份是谁呢?”林文耀敲击这扶手喃喃道,现在还没有找到线头,“财神”就是一团迷雾。
当即林文耀去给李长沙打电话,吃了午饭之后直接前往海运局,让他提前告诉查伟,相信查伟不会这个时候选择逃避。
午饭之后,李长沙如约而至,在楼下摁了摁喇叭。
林文耀听到喇叭声后便戴上礼帽下了楼,钻进车里后,林文耀把一些分析告诉李长沙,让他到时候注意每个环节中接触这些信息的人员。
海运局的本部位于南市朱家街2号,隔着一条街对面就是城内区,街对面就是上海市警察总署,林文耀以前也经常去警察总署,因为在做一些信息查询的时候会要去警察总署里查,比如房屋登记人之类的,警察总署的署长黄宁以前跟齐定远的关系很不错,各方面都很配合。
其实除了关系好之外,警察总署是不愿意得罪军统,因为他知道,得罪军统要是没硬得过的后台的话,很容易被整死,因为军统可以说是无视法律,拥有一切权利的暴力机构。
只要军统怀疑某人有间谍嫌疑或者其他通敌嫌疑,就可以无需经过任何法律的批准同意就能秘密逮捕某个人,而且在军统内部还能秘密处决,根本不需要经过军法审判或者刑法审判。
林文耀和李长沙两人开车到了海运局后,直接前往查伟的办公室。
敲门进去的时候,查伟正坐在办公椅上舒舒服服的抽着烟,当查伟看到是林和李两人后,屁股立刻从椅子上蹦起来,客客气气的将两人迎到沙发坐下,然后给两人倒上茶水。
林文耀只是稍稍闻了一下茶香,就立刻说道:“上好的碧螺春,这是初春头茶吧?”
“文耀兄真是识货之人啊,一闻就给闻出来了。”查伟恭维说道。
林文耀当然闻得出来,而且还知道这价格是10块法币一两,喝得起这种茶的人都身家不菲,看得出来查伟在这个位置捞了不少油水。
林文耀只是浅尝一口便直入主题问道:“查局长,今天我们也不是专程来喝茶的,名单拿得出来吗?”
查伟连忙说道:“有,有,我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他在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写满名字职位的名单,递给林文耀。
林文耀拿到名单,上面总共有二十多人的名字,有货管处的,也有码头上的现场调度员,这是调度处的一部分外勤人员。
看完名单之后,林文耀问道:“一般你们怎么跟海上船只联系?”
“哦哦,我们有一个专门的电讯室,随时保持跟船只联系,船只会报告他们的航线以及何时到港的信息。”查伟说道。
“那包不包括船只装载的货物信息?”林文耀继续追问道。
“不会的,因为每天出入上海的船只运送的物品很多很杂,要是通过发电报的方式报告物品种类数目,那工作就太繁重了,一般进入上海港口的船只,只要知道他来自哪里,需要停靠在哪个码头,然后再由我们海运局调度安排船只的泊位。”查伟解释道。
林文耀点点头,问道:“就是说电讯室知道船只的时间和停靠的码头,那具体到码头调度和核查物品种类数量的是哪一个部门?”
“如果只是货运的话,就会先通知调度处货运科的人,让货运科的人到码头现场调度以及核查,我们货运科下面有一个稽查队,只要进入华界码头的货运船只都要检查是否存在违禁品。”
“货管处呢?”
“货管处只是负责到码头的船只物品临时处置,堆放储存。”
“查局长,借你的笔用一下。”林文耀说道。
查伟立即掏出自己随时携带的一支金笔,是一支很是奢华的金钢笔,听说以前夫人给戴局长也赠送过一支,这种东西就是属于高端奢侈品,没想到查伟自己也有一支,这老小子真是捞到不少油水了。
林文耀用笔在这份名单上划掉电讯室人员的名字,然后再划掉货管处的名单,这两个部门一个只知道时间,另一个只负责接应到码头的货物临时堆放储存,都不具备同时获知两个信息条件,一个是时间以及货船停靠的码头,另一个是船只上的物品情况。
“关于运送驻沪部队军械的船只是不是也要经过你们的调度?”林文耀继续问道。
“运送军械物资的船只不用经过我们的调度,他们会在入港时给我们报告船只已入港的信息而已,这些船入港后,便直接会去军用码头,那里是直接由军队控制的,我们也不能知道船里是什么东西,而且电讯室收到这个信息后,只会直接存档,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查伟详细解释说道。
林文耀沉吟了一会儿,脑子在思考着整个环节,如果海运局不知道运送军械的船只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也就是说只有军用码头方面的运送部队或者码头上的管理人员才知道,而根据日谍清水修一的审讯口供,他们明显是有军械装备的情报,这也就证明了一件事情,在军用码头那边或者后续的运输部队里,有这些情报的来源。
“一般的驻沪部队生活物资是在南码头停靠吧,而不会到军用码头吧?”林文耀继续问道。
“对,大部分都是在南码头停靠,有时候南码头拥挤,才会调度去其他码头,而且因为……额这个,嘿嘿,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不管是从广州还是南京方向过来的军用物资船只,都有一些人的私货,搭个便车,不好直接运送到军用码头,所以一直以来都在南码头停靠,分拣之后再运出去,有时候会跟从上海其他方面汇集的物资,再一起运往后勤部队,”查伟干笑道。
有了这些名单和懂得这些信息,林文耀看着名单上剩余的十几个名字,这些名字都是海运局调度处的相关人员,主要是一线外勤人员,包括稽查员,调度员之类,其中还有调度处处长的名字。
不过林文耀不认为如果日谍人员要进入海运局会在高层管理位置上,因为海运局的这些位置都是要靠不少关系才能坐上去的,有时候就算有些关系也不一定可能坐到这个位置,里面涉及很复杂的利益关系,日谍不可能花费这么多关系和精力,打入一个人坐到处长位置,这样的投资资源很不划算。
而调度员通常只负责船只的泊位调度管理,对于船上运什么,这不是他们的职责范围之内。
最后林文耀将目光放在货运科的稽查队上面,这个科室列出的名单有八个人,这些人都是外勤稽查人员,他们是能第一时间接到电讯室传达的指令,然后去到相应码头进行稽查工作,符合同时获知两条信息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