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查看一番,确定没见到刺客后,沿着甬道返回密室。
段城式憋了一路的疑问,回到密室后终于忍不住求证,问向陇元镇:“靖安兄,如果明慈遇刺是在密室,那岂不是代表刺客也知道这里有个密室。”
他看着眼前的小书生,摆出一幅孺子可教的脸色:“确实,我猜测明慈被刺后,是想追那个刺客,这才一路跌跌撞撞走进甬道,同时这也说明那刺客不仅知道密室的存在,还知道密室有个甬道与外界相连,如果真如我猜测的那样,说明刺客也对这里很熟悉。”
这句话叫小书生瞪大眼睛:“刺客是想为徐府报仇?”
陇元镇点点头:“你说得对,徐府很可能还有人活着,我们得把明尘老和尚给请过来,让他看看他师弟的真面目,看来还必须得把明慈尸体从塔中调出,看看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个任务,不知道你能不能完成?”
段城式指着自己,颇为诧异:“我,靖安兄,你为何不自己去请明尘师父。”
陇元镇搂着小书生脖子,挤眉弄眼说道:“我要过去请了,明尘这老倔驴肯定以为我蒙他,你好歹是个书生,你的话他能多信几分,也许来得还快一点,再者说了,这座宅子荒废那么久,谁知道刺客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我要真是去法玄寺了,你一个人在密室里不害怕吗?”
“我在这里坐镇,遇到刺客也好交手,法玄寺距离安邑坊不远,走不了几步路就到了。”
一番忽悠,段城式也觉得徐府危险重重,按陇元镇的话赶赴法玄寺。
待段城式走后,陇元镇嘴角露出坏笑:这小书生还真好骗,三言两句就搞定了。
他回头走进密室,看着这么多财宝,高兴得眼珠子冒出精光,自言自语道:
“明慈大僧,你现在死了,这些财宝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一旦被朝廷查到,最好的结果就是充入府库,你要是还活着,看见自己财宝落入官府口袋肯定很难受,我能查你的案子,咱俩也算是有缘人,不如就便宜了我,我帮你收藏一部分,也算为你挽回了一点损失。”
“只要不被官服给吃干抹净,你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吧?”
陇元镇拿起黄澄澄的金铤,本想多揣几块,眼见满密室全是宝藏,又舍不得只拿一小点。
“全拿?估计无法交差,要是案子查清楚了,肯定会有不良卫来搜查这里,我这点心思根本瞒不过高级不良卫,但是,只拿四分之一应该不扎眼。”
他想明白要拿多少,很快又犯了难,哪怕是四分之一,加起来也有三车五车,他一个人能力有限,要是大张旗鼓找人来押运,肯定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思来想去,还是得找个工具来得顺手!
由此一想,陇元镇集中意念唤起辑异城,那马车大的城池出现半空,若漂浮云端。
他拿起数个金锭,朝辑异城中撂进去,黄金接触沙盘的一刹那,被收入城中变为星点光斑,拉大去看,可见金块悬浮,不损分毫。
“可以!”
陇元镇见辑异城可以吃下外界实物,开始在密室里忙碌起来,金银官铤、古董玉器、字画古籍、珍玩奇宝、玉石珠宝、首饰钗环,只要是密室里有的东西,全都逢四抽一收入囊中,满密室财物很快少了四分之一。
他看向辑异城中,那无数财宝已经化作漫天星辰,看得人心花怒放,他捏着下巴啧舌道:“价值百万两白银是肯定的,这批东西我就笑纳了,至于剩下的东西,只能忍痛留给玄帝这个老阴批。”
他想,不良卫搜查出的私财,多半要进入玄帝的私帑,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对抄家如此热衷。
可能,对于这老阴批来说,勋贵权宦的家就好像是个被他遗忘钥匙的存钱罐,抄家只是把钥匙又找到了。
想起这一点,陇元镇发狠似的,又往辑异城丢了几块金铤,直到听到远处有马蹄声,这才收去辑异城,把他取用财宝的痕迹全数消去。
“阿弥陀佛,不知道陇施主找老衲来,究竟想做什么?”
明尘主持到了密室,停在原地,黑暗中可见一双慈悲眼睛,渐渐有了颜色。
陇元镇望着明尘的眼睛,这老和尚眸中并无害怕,更多是疑惑不解,他想,这老和尚被明慈蒙在鼓里二十几年,冷不丁要他面对真相,必然会抗拒排斥。
“明尘师父,你看这是什么?”
明尘知道,他已经走到密室入口,断没有再后退的道理,长呼一口气踏进密室。
财宝,还是财宝,明尘见到这些财宝,眼中全是惶恐,这里的富贵奢靡,连脱出红尘之人都要受影响,他们表情惶恐,说明受了诱惑,要以恐惧之心压下动心。
“这里是徐府旧宅,也就是明慈大僧俗家地址!”
陇元镇一步步走近明尘,眼神犀利盯着老和尚:
“明慈大僧的化缘文册,我照着名单又走了一遍,他们说明慈大僧去拜访时,多是弘扬佛法教人向善,从不化缘,也即是说这二十年来,他说的化缘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大量的捐银不是善信所赠,而是他的私产。”
随后,那拿出那些善信人的画押,像证人的话必须得落实到纸上,还要按上手印,以此来杜绝做伪证的可能。
明尘低头看向一厚沓画押证言,那血红指印繁复清晰,好似淋血的恶鬼之爪,把他对明慈的信任撕开一道口子。
不过,他这人明显有点顽固,到了这个地步还想给师弟找补:“如果真如这些善心人所言,我师弟所赠为他的私产,长年累月也要不少银子,那更说明他佛性昭彰、善心仁厚,施主何以对他有如此敌意。”
“他的私产?”
“那可不一定。”
陇元镇拿起一块金铤:“这些东西明显是官铸金铤,你再看看这些古玩字画,二十几年前,这可都是皇族勋贵所有之物,徐府哪怕再富有,也不可能拥有那么多皇族上用的珍品,如此一来,他的私产怕不知道是哪位皇族家的家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