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什么叫左手倒右手,这可是我辛辛苦苦看铺子挣的钱,你想要我还不给呢。”
胡珊儿见陇元镇不要,立马又揣回荷包,傲娇地准备离开,他赶紧叫住她:“胡珊儿,我一直都在好奇,如果是歌雾隐给你介绍的守捉郎,那之前你们又是如何认识,我记得你刚来长安不过大半年。”
“你问这个做什么?”
胡珊儿明显心虚,陇元镇心领神会,大手一把搂过杨柳细腰,挠起她的咯吱窝。
“你这浮浪户,她都说了曾经做过女婢,被廷尉卫贴了告示通缉,走投无路才逃到金玉楼,我就是让她在我房里待了几天,等到风头过了才让她走,我俩也是那时候结下的缘分,我没想到还能再遇见她,更没想到你们也有缘分。”
“哎,你别,大白天得~”
陇元镇逗够了她,戛然而止松开手:“明日就是紫云宫宴,看在明日要出公差,我就先放过你,等以后再说。”
“哎,你真走了?”
这下,换胡珊儿挽留了,陇元镇朝她抛了个眼神快步踏出剧院,走进一旁的童记食楼,明日就是紫云宫宴当日,他必须得保证食材和菜肴都是新鲜完好的,甚至连烹饪的庖厨都得提前查过底细。
这些诸多杂事童伯这几天已经做得差不多,叫他过去,只是因为有些东西需要他点头才能继续张罗,等一切都准备齐全只待宫宴当日到来。
……
长安城、曲江池、紫云楼
四月时节开春宴,长安水边多丽人,江头宫殿锁千门,细柳新蒲为谁绿。
正值初夏,曲江池风帘翠幕,花卉环周,烟水明媚,草植葱茏,正是都人游玩好时节。
尽管江边多有皇家建筑禁止百姓游览,其余野地园林却都是公共园林,只要是长安的百姓,大都可以趁明媚阳光乘兴游玩。
远远看去,彩幄翠帱,匝于堤岸,鲜车健马,比肩击毂。
诸多车轿高马嘶鸣扬蹄,将曲江两岸野道官路占得拥挤满当,多有郎君花魁穿戴整齐,满头簪花游览江岸,莺莺燕燕花团锦簇,胭脂水粉远扬数里,那富贵人家隔出方圆遮帷,一家人在里面野炊春宴,其乐无穷。
紫云宫宴这样重要的及笄春宴,大多由南衙十二卫各出一队官兵来维持宴会安全,早在半日前,各卫官兵就已经将紫云楼内外全都严密保护起来,三米一岗,五米一哨,从紫云楼一直延伸到夹城出口,可以说连个苍蝇都不会放进去。
何为夹城?
长安城建立之初,是没有夹城的,这是先明皇沿着长安东城墙砌出的一道平行城墙,正好与旧城墙一起形成狭长夹道,在大明宫和兴庆宫各开侧门,直接通到都城南部的曲江池。
起初只是明皇为了方便来紫云楼游玩修建,后来就成了皇家快速穿过长安城的密道,平常由官兵巡逻查看,鲜有人来。
此刻,夹城出口的城口忽然传出高声拍手,守卫官兵全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过呼吸之间,已经见元贵妃的仪驾缓缓而来。
她虽然是贵妃,实际上却已经是位同副后,仪驾只比皇后少了点东西,在排场和气势上丝毫不减,坐着十二人抬起的凤头轿撵,被中官、宫女、女史、轿夫、官兵、礼官簇拥着前后走来,一行人浩浩荡荡,鲜衣彩绸,颇为隆重。
不良卫此刻全都站在紫云楼周围,站在高台上背对宫殿包围栏杆,可以俯瞰整个曲江池,元贵妃的排场尽收眼底。
此时,周围早有勋贵命妇等候在侧,等她从轿撵上下来,这些贵眷齐齐山呼千岁,给足了这位贵妃体面尊荣。
“这元贵妃今日排场挺大的,圣人来紫云楼都没那么铺张浪费,她居然叫十二人抬她。”
长孙斌嘬着牙花子看向远处,朝身旁的陇元镇揶揄道。
“虚张声势,虚张声势,元贵妃不是皇后,主持起及笄礼名不正言不顺,她估计心里挺虚的,故意搞那么大排场,叫别人不敢小瞧她,以前有尉迟皇太妃坐镇,今日是她自己主持宴会,可不得好好显摆显摆。”
陇元镇还没说完,一旁的曹重阳赶紧打起招呼,陆善抱着胳膊阴沉着脸走过来:“陇靖安,承办紫云宫宴了不起啊,别的弟兄都不说话,全听你俩在这儿叭叭,等会儿耽误了差事,月钱你就别想要的。”
“头儿,你就不好奇,元贵妃长什么样子?听说她与昔日的旸贵妃长得颇有几分相似。”
陇元镇听完长孙斌的话,嘴角偷藏笑意,他也想知道元贵妃到底长什么样子!
这些天,他虽然是替元贵妃承办宫宴,到目前为止却连贵妃的面还没见到,只是被崇华殿下传过几回话,料想崇华殿下长得如此美丽,元贵妃绝对不算差。
正低头细想时,元贵妃已然登上了紫云宫,在命妇簇拥下拾级而上。
陇元镇看清她脸的一刹那,心里咯噔一下,她与昔日的旸贵妃长得实在太像了。
这种像,不是容貌而是行为和脾气!
按理说,他或多说少都侧面见过旸云幻,也看过她的画像,乍一看元贵妃,确实还以为见到了她,等再细细看那张脸,这才意识到旸云幻是旸云幻,元贵妃是元贵妃,二者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
仔细观察,元贵妃约莫四十岁出头,脸型如圆润鹅蛋,肤色白皙如珠玉,可见远山黛眉画于额头,一双杏仁长眼勾勒燕尾,将红润胭脂晕染到脸颊,可见眉心有鸾鸟花钿,身上比寻常的妇人要富态很多,一头油润乌发梳起牡丹花髻,在头顶、两额、后脑堆出高髻,有金凤团尾冠戴在头顶,三对篦子上下相对,梳拢在两额发髻正中,左右发髻各有花树钗、花叶钗、团金簪、花珠金钗,各自对称、两两成双,耳畔脑下的后髻插起长尾凤头簪。
她身上的礼服华丽翩跹,贵重无比,被走一步都需要人搀扶,可以说,她的脑袋就跟圣诞树似的,但凡是能插满的地方就绝对不留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