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药成分的改良,也引得兵部的武器渐渐革新,这些匠作术士们陆续造出铳枪、霹雳炮、震天雷、突火枪、铁丸炮、轮台炮、掌心雷……各式新武器全都被配备在折冲府,以壮大军力,扬我汉家威风。
李牧并不知道,自己改良的火药配方,将会给天下带来多大灾难。
他改良火药配方时,是明皇的开元盛世年,海内盛世清明四海升平,海外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以往火药不灵验时,大端的府兵们多是拿火药武器辅助战争,被改良的火药已经灭失危险性,用得自然也更加顺手,再加上各式火药武器层出不穷,折冲府的官兵们在战争中始终以绝对优势占据有力地位,已经到了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地步。
大端用火药和陌刀的配合,打下了不知道多少个难啃的小国与城池,这里面又以西域的绿洲小国最多,以至于到了最后,大端铁骑还没开打,胡人们见了陌刀和火器就已经吓得开城投降,连国王都得恭恭敬敬坐下称臣。
依赖于强有力的军事实力,大端将安西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的治域不断扩大,但凡是在绿洲附近的国家,多以羁縻州郡的身份臣服大端,遥拜明皇为天可汗,纷纷遣使来朝,以做番臣。
这种强大,李牧确实没想到,他在兴奋之余更多是害怕和惶恐,若有朝一日大端的敌国也掌握了火药的技术,那么,等待大端的又将会是什么。
李牧认为如今的大端,经历数十代皇帝的励精图治,早已变得无比强大,至少在他活着的数十年,是看不到异族掌握火器了。
命运,往往就喜欢和他这样的人开玩笑,令他没想到的是,覆灭强盛大端得,并非是异族,而是自己人-河东铁骑。
明皇放权给节度使后,藩镇大节度渐渐成尾大不掉之势,安戮山最终借由民怨沸腾,裹挟数十万铁骑踏破长安美梦,他们手里装备的,正是李牧所改良的火药。
也正因为火药配方出自他手,李牧始终无法原谅自己,尽管近千万人的死亡不是他直接造成的,却也时因为他的火器被河东藩镇大范围使用,这才使得大端官兵百姓伤亡惨重,以至于八年过去才彻底平定战乱。
李牧从此不再接触火药,直到安戮妖乱平定多年,他这才慢慢拾起火药技术。
这一次,他不再是制造武器,而是用火药造出新的东西——鞭炮,以鞭炮的轰鸣热烈,重新登上匠作技艺的舞台。
陇元镇走马观花般看向他的记忆,这老匹夫可以说是大端的工科男,严谨理性、慎于交际,把自己毕生都献给了专研技艺,于人情事故一窍不通,以至于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若不是妻子儿女帮他料理庶务,他连穿衣吃饭都困难,也唯有如此疯狂的举动,才会造出很多新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在他的记忆中,已经可以能看到后代烟花的雏形,只是,此时他的技术受时代视野所限,还达不到在天空绽放漫天烟花的地步,所造出的烟花,只是会发光发热会转动的大呲花。
虽然原始,却也给陇元镇留下了希望,一旦查明这老汉的死因,奖品必定独特,他赶紧又把记忆朝下翻,来到李牧死亡的前几日。
李牧照常出入自己的匠作坊,在里面研究最新的烟花,当他聚精会神研究烟花时,丝毫不注意身后来了外人,他察觉到有人在身后抬头看去,这是几个戴着尖顶皮帽、身着胡服的高鼻大胡子,看身上挂着的皮纹钱袋,明显是西市做生意的粟特人。
“客人所为何事,若是来买东西,不妨看看我这铺子里的稀奇货,都是西市里别家没有的。”
李牧指引着他们看向自己左右货架,上面全是连发弩、九连环、鲁班锁、公道杯、万用矩、铁莲灯等物,只是,这些粟特人明显对这些东西都不感兴趣,上下打量李牧阴阳怪气说道:“老先生,我们知道你是改良火药的创始人,想向你买一样东西。”
“火药的配方,同时也许向你订购一批火器。”
这话,李牧仿佛没听见,继续摆弄着手中的铜丝编灯,他如此不明朗的态度,让身后的粟特人有些急躁:“老先生,您放心,这火药只是我们用来开山炸石,并不用作他用,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出一万金币向您购买火药方子。”
说完,从袖口里拿出一张价值一万金币的书帖,一颗金币可以兑换五两银子,这一万金币足足有五万两白银,这么大笔钱一旦到手,李家几代人算是吃喝不愁了,面对如此丰厚的酬劳,李牧却连眼皮都不抬:“我早已把火药的配方给忘了,这钱我确实想要,可我不知道方子,你们能给我吗?”
他的话,叫粟特人大为恼火:“老先生,你们有句古话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今日前来必定不会空手而归,若你执意不给,那我们可就要自己搜了。”
粟特商人刚要动手,李牧从板凳上站起来说道:“火药的秘方对于我朝至关重要,连藩镇都不外流,怎么把火药的秘方给你们,我知道你们的心思,是想利用火药在长安做坏事,你们趁早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这老小子,我们不妨做了他,也免得叫他再研究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对付我们。”
其中一个红头发粟特人恨恨说道。
“不可,我们是来拿到火药方子的,这东西拿不到,回去了也没用。”
说完,领头粟特人拱手离开,其后几天,这些粟特商人每日都会来这里停留片刻,去问李牧要火药方子,只是,李牧知道方子极其重要,始终没有松这个口,直到这些粟特人以家人威胁他,他这才忍无可忍,假意答应这些人要给方子。
等到夜黑风高时,故意约他们在商铺见面,等这些粟特人到场,丝毫不迟疑点燃脚下的竹筒,等这些粟特人见到火苗已经晚了,只见烟火升腾从底下炸响,这些粟特人当场上了西天。
李牧死了,死因宁死不屈,为大端守护火药秘方。
叮咚一声,奖品出现辑异城,丙字五品,烟火蜃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