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尉迟太后的打趣让陇元镇颇为无奈,他摇摇头拱手道:“以前是臣年少无知,冒犯龙颜,如今给臣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御前撒野了。”
这话,逗得老太太哈哈大笑,其他宾客都是陪客,见寿宴主人公都如此乐呵,也都哄笑成片。
寿宴献礼、宴席散尽,待众宾客欣赏完寿宴礼乐,天边暮色沉沉,日头已然西下,四处景色渐渐溶于黑暗,几列宫娥陆续掌灯,看台被琉璃油灯映照后,越发璀璨明亮。
“陇靖安,你所说的灯火秀到底是何物?”
玄帝只是在陇元镇给他的奏折中看到过灯火秀的字眼,对于实物是什么则一无所知,眼下掌灯天黑,不免对灯火秀期待起来。
“圣人,请看。”
陇元镇拍手以后,那宫娥们只留出几盏用来照明的琉璃灯,其余灯盏全部熄灭,平台瞬间变暗,让勋贵们都好奇起来。
“你们看,那是什么?”
顺着有些年轻皇子的声音,众位宾客朝兴庆宫龙池方向看去,漆黑河面本也只倒影着月光,如今却变得星点熠熠,如同天际银河倒悬进河水,使得整个龙池轮廓被晶莹白光勾勒出来,分外神奇。
渐渐的,龙池的轮廓越来越亮,从银白色逐渐过渡到暖光色,而后,有颗银白流星划过河面,泛起金黄涟漪,等这颗流星靠近河面中心,只见万象浮屠如绽放的烟花,瞬间被流行点亮,先是四周的飞阁,然后是中心浮屠,灯光蔓延之处,塔身即被完全照亮。
当整座万象浮屠塔楼被完全点亮,一座如琼楼玉宇般的晶莹塔楼,惊得所有宾客不约而同轻呼出声——这座万象浮屠,在灯光中的样子,比白日还要壮观千百倍!
他们这辈子看过无数奇景,这种被琉璃灯点亮的塔楼,还是第一次见到。
尉迟太后见此情景,老眼第一次涌现出惊喜光芒,她不自觉呢喃出声:“哀家记得,万象浮屠主塔是八角攒尖塔,为何到了夜晚会出现菩萨像!”
此刻,这座百二十米的巨塔已然隐去大部分灯光,只剩下底座组成火红莲花,连带着塔身也成了宝相庄严的菩萨像!
这位女菩萨低眉顺眼、庄严慈爱,手拿玉瓶,执着如意,莲冠华丽,头纱荡漾,颇有俯瞰苍生之态,龙池表面星光频动,又为菩萨像增添了神圣感,迷信的宗室妇人,已经开始默念祷告。
随后,这菩萨逐渐熄灭,只留手中玉瓶不断放大,待放大到如塔身般大小,玉瓶身上的大字清晰可见:仙佛献寿、天降祥瑞、圣母安康、永颐万年。
“仙佛献寿、天降祥瑞、圣母安康、永颐万年,连天上的菩萨都为太后祝寿,可见太后尊贵仁厚,我等还要恭喜太后得天兆祥瑞!”
巨塔上的灯火再奇怪,在宾客们看来也是事在人为,只不过神佛献寿一直都是吉兆,又是为当朝太后祝寿,无论他们相不相信,这都是货真价实的仙佛献寿。
尉迟太后看向玉瓶上的大字,眼中渐渐消去不满,即便知道这是假的,也能感觉到设宴之人的诚意。
“今日这场宴会,真是我这十几年来,过的最惊喜的寿诞。”
“太后,这才哪跟哪,臣知道您喜欢看参军戏,特地为您排练了一折最新的参军戏~”
“哦?在哪儿?”
尉迟太后话音未落,万象主塔渐渐熄灭,只剩下周围飞阁还亮起轮廓灯,在这些飞阁顶部,是一块正对看台的弧形皮影机,刚好与看台平齐。
皮影机的名气,大多数长安勋贵都知道!
他们中不少人都带着家眷去看过金玉剧院的皮影剧,只是,他们以往见到的皮影机都是平面屏幕,这种如月牙般的弧形屏幕,还是第一次见,虽然不知道陇元镇排演的话剧是什么,看屏幕也知道又是新鲜东西,满怀期待看向皮影机。
咣当,一声铜钟鸣起。
这台弧形皮影机骤然变亮,里面开始出现卷舒翻腾的云层,而后视角穿过云层不断朝下降落,那出现的画面,是无数河流分割出的肥沃野地,随着屏幕视角渐渐拉近,如棋盘方格的长安城徐徐铺展眼前。
西起宝鸡,东至潼关,以渭水洛河为主的河流,浇灌出沃野千里的八百里秦川,长安人所见到的长安,多是熙攘热闹的市井风俗,还从来没有以天神的视角,打量起整个长安城。
屏幕的视野最终定点,来到长安的金光门外!
这座位于长安以西的城门与开远门一样,都属于“攘外”的城门之一,发兵征讨西域,自开远门开始,通商贸易,到金光门即是终点!
此去西域一万两千里之遥!
这句话,多数走西域的人都见到过,在屏幕上看见这句话,心中不免感触颇多。
长安通西域的路,实际上就是对外征战之路,他们每打下一座城池,就代表商贸路线又长了一段,这一万两千里疆域,代表着大端将领浴血奋战百年才辛苦得来,如今只剩下河西四镇尚在大端手中,这一幕多少有点勾人伤感之意。
这块石碑消失后,有一骆驼队剪影从金光门外摇铃前进,众人眼前徐徐展开西域全景图,这些骆驼队就好似坐标,每走过一座城池,就会在身后留下显眼路线,这线条从长安一直延伸到河西四镇,最终靠着丝绸之路远达西方。
到了这一步,画面渐渐静止,西域全景图里开始出现文字——
《大唐西域行》
出品:金宫玉阙大剧院
监制:陇元镇
导演:梨园教坊
领衔主演:胡珊儿。
参演:胡丽儿、胡云儿、胡璇儿以金玉楼胡姬
戏本:志怪小说家,段城式,号客古先生
如此云云,文字越来越少,等文字出现完毕,西域全景图渐渐熄灭,《大唐西域行》话剧正式开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