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主,臣退下了。”
说完,陇元镇插手告退,从中堂走出去,回到自己的观风阁。
书房里的活儿永远都做不完,他翻阅自己写的施工计划,按照李玄吉提示的知识,又进行了补充更新。
虽说计划已经完备,但是具体实施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没有实地勘探就贸然施工,最后很可能会变成豆腐渣工程,甚至,直接就无法建造官道,若要把计划落到实处,还需要亲自去高原看看。
这次,他要带上许宴,这样才方便此后建造高速官道,如此一想,陇元镇心中敲定主意,落笔熄灯睡觉。
出了书房走回燕居堂,陇元镇发现对面的楼阁还未熄灯,第三层凉亭明显有两个人掌灯,不用想就知道是李玄吉和歌雾隐,料想这二人都热爱自由,要不然也不会对天空星辰那么有兴趣。
只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翌日清早,陇元镇驾马赶到西市官榷院,和许宴说明来意后,二人带着马车驾马狂奔,往长安西北方向跑去。
出了开远门他们沿着官道,一路朝着高原行进,千里马出了关中平原,逐渐走入千沟万壑绿螺重叠的台塬地带,二人站在铜川县的高土坡上看向附近,在这一望无际的台塬中,所有古城和村镇都分布在平顶台塬之上。
无论是官道还是私道,全都是七拐八绕迂回弯折,如同细密水田分割出无数圈层,看得人眼花缭乱,在那台塬与土梁之间,是无数深切进谷地的峡谷和干沟,如同地面的巨大皱纹凹陷进无边绿野。
“侯爷,您带下官来,可是为了建造石漆公坊?”
看来,许宴早已被玄帝通过气,这倒也省得自己再多费口舌跟他解释,朝他点头说道:“对,计划基本完成,从石漆寻找再到运输贩卖的章程已经拟好,只是,新式机械尚且还没开始,我今日带你来看地形,就是想问问你,在哪里建造公坊比较合适。”
说完,陇元镇拿出关内道的舆图递给许宴,他谨小慎微惯了不肯先说自己意见,反倒把话题抛回来:“侯爷觉得,建在哪里比较合适?”
陇元镇解释道:“在我看来,宁州最为合适,这里是高原南端最繁华的城市,同时距离长安也较近,陇县附近石漆资源丰富,我们可以在陇县建造公坊,同时利用宁州的繁华城市来招工做工,这样有利于节省民力。”
“同时,宁州距离长安也最近,只有一百里,只要建成这一百里高速官道,那就可以打通石漆运输道,到时,会有石漆源源不断运往长安,在长安经过高度净化后,形成可供机械使用的各级漆油!”
“原来如此,为何不再当地炼化,这样岂非运来的都是漆油?”
许宴的意思,他也曾经设想过,石漆确实可以在宁州当地炼化,但是那样的话就把所有用工的压力全都挤压在了宁州,宁州的作人既要开采石漆维护设备,又要负责运输线路的维护,甚至是后勤保证,最后再来个炼化。
尽管宁州繁华,人力却也不会如此富裕,他思来想去,还是把用工区域分开比较好,他愿意办工坊赚钱是其次,主要还是为了缓解北方的流民压力,叫大部分百姓都能利用这条线路收益,至少有工可做,有钱可赚。
因得如此,线路会尽可能挑选城市多的地区直线行走,沿途若有城市也不会绕过,直接在古城上建造高速桥,其中必然涉及维护桥梁,运输线路后勤保障,甚至是建造工事,可以说,所过州县必然会迎来经贸发展。
线路最后一站就是长安城外的西南方!
在这里,他会建立一个完全崭新的公坊,一切都按照县城的规划来进行,形成一个事实上的石油城镇,以此为辐射,可以将长安内城、外廓县、以及附近县的所有作人都吸引过来,要么直接在城市中做工,要么就负责服务古城,以此,在西北构建一条石漆经贸动脉。
到时,长安城挤压的一百万人口,大部分将会疏散到石漆城以及附近外廓县,既能解决长安的人患,也能让许多失地难民有新的工作,不至于在长安内城闲逛,惹是生非,既缓解了供养压力,也解决了就业压力,一石二鸟。
“若真的如侯爷所说,那可真是给长安解决了麻烦,可是,制造这些石漆,究竟有什么用处?恕下官愚昧,还是不知有多少机械,能以石漆来带动。”
“这一点,等我以后计划公布你就知道了,你若见到了玄帝,就这么跟他说就好。”
“我?侯爷当真料事如神,为何侯爷不见圣人,您明明已经准备好计划了,由您去说这些计划,不是更详尽周全。”
许宴对此不理解,陇元镇心中却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玄帝等的就是他主动过去,这些天连个爵位的影子都没看到,他基本确定玄帝很可能会赖掉封爵。
这可不成!
他陇元镇撅着屁股鞍前马后替玄帝出生入死,不能到了这一步成了被耍的大马猴儿,玄帝敢赖这一次爵位,以后那就更加有恃无恐,他已经吃够前世的画的大饼,难不成带了中古世界也要继续吃饼?
如果玄帝养成习惯,岂非是助长了他言而无信的嚣张气焰,说不定以后什么赏赐都能赖掉,这个爵位确实没什么,既不赐给俸禄也没有食邑,他原本可以不要,但是不能让玄帝如此轻松就爽约,否则,以后后患无穷。
“你这么跟他说就行了,若圣人真的在乎这个计划,一定会主动召见我。”
“喏。”
这么说,许宴就已经心领神会,不再多问。
“走吧,回长安。”
语毕,二人驾马返回长安,陇元镇决定继续守株待兔,等待玄帝自己上钩。